地道的出口影影绰绰出现在了前方,有个寒家的侍卫正一瘸一拐地往里逃去。听见马蹄,他回头望见我,满脸的惊恐。嘴唇还张了张,念了句&ldo;艾夫人&rdo;。
可哪里还有什么艾夫人。
我用膝盖夹住马腹,侧身捞起地上碎石,身下的马疾驰向前,那个寒家侍卫倒地时我也恰巧奔至洞前。
不再管奔驰的马,我足尖轻点,几个翻身就落在地上,身子尚且踉跄,就一把抓起寒浇放在道口的油灯,疾步朝密道内跑去。
☆、战(中)
密道里的路深深浅浅,四周随意凸起的石块,汇聚成不规则的轮廓,好似什么暗夜怪物,在隐晦的角落肆无忌惮的打量密道内的人。
而我踉跄的脚步落在地上,格外沉冷,格外突兀。
这里尘封了太久,一朝封印解开,一切都变得过于阴森可怖,让人无处遁形。
我举高油灯,让这可怜的一点点光明照耀到尽可能多的地界。真奇怪,油灯已经举在了自己手里,难道不是应该比当初跟在寒浇身后时更亮堂、更踏实么?为什么我明明已经成功了一半,那不断传来的心悸却比第一次走进这条密道时更为强烈了呢?
不应该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眼前浮起木康不苟言笑的面容,寒浇接过油灯时面上的隐忧,我在道口的假摔和朱鹤在扶我时趁机交与我手的黄粉,心中的不安更为强烈。
不对,不是的,一切都很顺利、很成功,寒浇已经死透了,木康再厉害,失去了主心骨也不过是条丧家之犬,我为什么还要不安?一定是我思虑过重了。
毕竟,我连寒浇都杀了,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呢。
油灯的火花明明灭灭,因为我跑得太急促,都快被我晃灭了。我看了眼望不见尽头的身后,估了估脚程,渐渐将步子慢了下来。
又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我的脚步倏然停住,因为那一直黑沉也一直单调的前方,出现了一大片阴影,静静立在原地,而这片阴影之后,还有什么灰蒙蒙的鳞片一样的东西,一条一条,一片一片,在这死寂的密道里,一样死寂地等在原地。
那是什么东西?那像人又不可能是人的,凭空出现在这条明明什么都不该存在的密道内,到底该死的是个什么东西!
我的心口无端揪了起来,油灯差点被我砸到地上。停下缓了好大一口气,才反应过来,我应该是已经到了密道口,一大片阴影是那口铜钟,而它身后那些灰蒙蒙的鳞片一样的东西,其实是铜钟后走上地面的石梯。
那些在脑中一晃而就的,不过是些荒诞的想象。仅此而已。
猜到答案的那瞬我差点瘫坐在地,后脊生凉,不知道自己何时滋生了这样可怕的懦弱。
待喘息渐渐平息,我轻手轻脚的上前,将油灯放下,打开钟旁的盒子,拾起了里面的木锤。
然后,就在我屏息静神,将木锤朝铜钟挥去时,手却生生的停住了。
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ldo;禀大帅,都督请您过去一趟。&rdo;
&ldo;哦?&rdo;木康平平淡淡地答道,&ldo;过王送小皇孙与各位夫人出邑,不多时便会回来,我自当在此地守着,都督有何急事非要我在此刻过去?&rdo;
&ldo;属下不知。&rdo;小九略一停顿,又道,&ldo;但都督让属下来前收到了前线急报。&rdo;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小九和朱鹤闹什么幺蛾子,不是说好了在此帐之内解决掉木康么,为何要把他引出去?
修有密道的营帐是寒浇商议行军大事的地方,在更接近前线的地方,还有一方将营,用于第一时间处理紧急军情,朱鹤此时和寒浇的一众大臣几乎都在那方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