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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ldo;来渡假还选这么悲伤的影片看？&rdo;周于谦笑道。

来茴抹了抹眼泪，不好意思说自己跟本没听说过这部影片，忙道：&ldo;我以为我不懂欣赏，所以也不会伤心！&rdo;

&ldo;你的意思是你还是有品味的？&rdo;周于谦从藤制的小桌上抽了纸巾递给她。&ldo;比起你那些吵吵闹闹的搞笑片来如何？&rdo;

&ldo;那是雅俗共赏的，再说，小市民本来就需要娱乐！生活中原本就有许多的心酸事，谁还会去看那些悲伤沉重，还要费神领会其深度的电影！不是自虐嘛？&rdo;

周于谦听着她头头是道的辩解，不可置否。来茴又惊讶道：&ldo;原来你也是会看电影的？&rdo;

&ldo;我就不能看电影？别忘了我也年轻过，也疯狂地迷过电影和……电影明星！&rdo;说到最后，他的表情颇为不自然，声音也小了些。

来茴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道：&ldo;意思就是你现在很老了？&rdo;故作打量般地在他身上巡梭一番后，得出结论：&ldo;也不算是很老，就是比我老了点儿而已！&rdo;

他笑了笑，老气横秋道：&ldo;你倒是会说话，老的是心，你自然看不出来，当人把许多事看得透彻时，心就老了，人也老了！&rdo;

来茴看他额头上浅浅的皱纹，突然感到心疼，他被前妻伤得很重吧。年轻时怀着炽热的心去爱慕一个人，把银幕上催人泪下的女主角娶回家时，想他的心情也是兴奋而喜悦的，只是生活太残酷，一点一点地夺去他的兴奋，他的喜悦，等到他从岁月的桎梏，生活的严刑中挣脱出来时，已是心如死灰。

当人把许多事看得透彻时，心也老了，人也老了！热情没了！追求没了！处处防备着，给自己筑起高高的城墙，深不可测的背后是竭力压抑的寂寞！

她突然想拥抱他，像自己的孩子般拥抱他，柔柔地拍着他的背，轻声说：不怕，我疼你！

她也这么做了，攀上他的肩时，周于谦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她的脸在他的发鬓蹭来蹭去，讨好得像只小狗，只差伸出薄薄的，长长的舌头舔几下子，他很想笑，在笑出来前，听到了她温柔的声音：&ldo;我也是看得懂那部电影的！&rdo;

他的身躯陡然一震，还未牵开的嘴角凝滞了笑意，电视机屏幕一片深沉的蓝，里面没有任何图像，如同他暂时停摆的思绪。难道，她是在说----

她也是懂他的吗？

多具关怀和温情的拥抱！他怔了许久，身体深深地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连同心一起，寸寸地沦陷，他突然觉得自己全身都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是连续工作了一星期后，找到张大床，想也不想，也想不起什么，更管不得什么，&ldo;砰&rdo;地就躺了下去。

只求，一夜好眠。

晚饭吃的是海鲜，不是大酒楼，而是一家知名的夜宵档。盘子里堆着清蒸的红蟹，掰开壳，里面是油滋滋的蟹黄，原汁原味的鲜香，来茴胃口大开，敲碎了一只蟹腿，拉出白嫩的的蟹肉，眉开眼笑地往嘴里送。而周于谦则是把元贝里的粉丝拨开，只拣了肉吃，她微微蹙眉道：&ldo;你真挑嘴！&rdo;

撑着花布篷子的夜宵摊里，坐在板凳上的周于谦仍是贵气逼人，又挑开一缕粉丝后，他语气平平道：&ldo;这里粉丝元贝做不出南方的味道！&rdo;

来茴无言，想他愿意来这种地方已是受了大委屈，就宽恕他浪费粮食，反正雷也劈不到她头上来。

转眼间，四只蟹变成一堆空壳，来茴吃得饱饱的，见周于谦仍是没吃什么东西，关心地问道：&ldo;你不饿吗？飞机上你也没吃！&rdo;

周于谦只摇了摇头，放下筷子，唤来老板买单。又问她道：&ldo;吃饱了？&rdo;

来茴点点头，问：&ldo;你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吃？&rdo;

&ldo;听别人说这里的菜色很好，显然上当了！&rdo;其实是听了下属的话，这里的菜最具地方特色，所以才带她来尝尝。刚说完，他转头便对上老板青黑的尖尖脸，尴尬地付了钱，拉着来茴匆匆离开了。

马路坑坑洼洼，两旁的小摊首尾相接，时间尚早，夜市的客人不多，路灯零乱黯淡地亮着，冷风簌簌，来茴双手拢在嘴边，呵出热气暖手，断断续续地又夹杂了笑声，她睇了睇周于谦冷峻得仿若结了层霜的脸，咳道：&ldo;你说那老板的脸像不像炒糊了的栗子！&rdo;

周于谦嗤地笑出声，冷峻的线条柔和了些，他曲臂握住来茴的手道：&ldo;的确很像糊栗子，黄黄的皮黑了一大块！&rdo;

正笑着，路边摊冒出一个操着天津口音的女声。&ldo;嗨呀！先生小姐，我们家的栗子没有炒糊的，要不要买几颗尝尝！&rdo;他们转头，巧的是家糖炒栗子铺，一张热情过份的方脸，冲他们笑得格外殷勤，应该是老板娘，四十岁上下，她男人正从玻璃柜里铲了赤殷殷的栗子往纸袋里装。&ldo;我们是老字号，栗子颗颗都是精选的，饱满香甜，买一袋尝尝？&rdo;

&ldo;你要吗？&rdo;周于谦问来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