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轻柔温暖,如秋风拂面一般,让之桃霎时红了脸,复颔首问他:“什么事?”若是要做对自己小姐不利的。她可不干。
“不是大事。”伊尹笑着,将她接下马车,稳稳落地,而后才说:“从这里到咱们府上,只剩一条街的脚程。我想让你跟着马车,一路小跑回去,你可答应?”
之桃对这怪要求不明就里,却因这是伊尹提出的而二话不说的答应了。之后便是伊尹策马在马车左侧,之桃步行随行右侧。
而这一幕,在他们的车队经过点将台街时,被立在秋水阁上充当眼线的温准尽收眼底。温准不明,如此紧要关头,为何太后出宫,便立即去报江子羿。
如今之桃贵为高泉宫的管事姑姑,合宫里,除伊束能使唤她外,再无旁人能有这样的大架子了。
江子羿听后,又联想到前几日伊石病重的消息,便先入为主的认为伊束在此紧要关头出宫回家,江昭在宫中定然不会安全。遂吩咐温准拿着他的令牌入宫,今日随行江昭身侧,一刻不得松懈。
温准担心他不安全,遂问:“公子怎么办?”
江子羿摆摆手,答:“宁王府坚如铁桶,缺了你不行不成?”他揶揄一句,见温准不走,又催促着说:“一旁就是睿王府,若有事端,大哥会立即来援,你放心去吧。”说着,又坚定的对他点点头。
温准这才拿着令牌策马入宫。他前脚刚走,没过多久,宁王府的大门再次被敲开。
江子羿人在密室,不与外界相连,一切安排妥当,他此刻在等待着最后的胜利。
家老见来人是太后宫里的管事姑姑,便没问她来何事,就径直去请示夫人如何处理。项琪此时已经有些显怀了,她由一个侍女扶着,行至门前,先是与之桃寒暄几句,方才问道:“姑姑此来何事?”
“请将这封信,交与君侯。”之桃并未点明这信交给谁,事实上,在伊尹给她信时,她就在脑中自动认为,这信是给江疾的。
项琪拿着信封,上面一字也无,她百思不得其解,遂将封皮打开,只见里面还有一个信封,封口是用宫中批阅奏折的朱砂点的,封皮上用簪花小楷写着:子羿亲启。
她定睛一瞧,这不是太后笔迹又是什么?遂急忙去了密室将信亲自交到了江子羿手中。江子羿收到信,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就是不将它打开。
项琪有些心急,问道:“公叔为何不看?”这可是太后送来的,他就这么能忍吗?算着日子,他与太后,已有十一个月没有见过面了,如今送来书信,他却放在一边,说是铁石心肠也不为过。
“看了心烦。”江子羿浅笑,他并未叫任何人告诉伊束,他还活着的消息,今日陡然收到她的信笺,就足够让他抓心挠肝,提心吊胆了,若是伊束在信中哭诉或是责难他,那岂非要坏了大事?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再看不迟。
项琪被这话气得几要跺脚,她第一次在心中为伊束生出不平,她在心中酝酿了一会儿,正要开口去劝,就被江子羿抬眼看着,盈着笑意,道:“青筠来陪我杀一盘。”带着几分恳求。
他倒自觉,还未等项琪应声,就将她拉在桌前做下,把黑子塞在她手里。项琪无奈,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将心绪放空,迫使自己不去担心江疾,专心致志与他对弈。
江子羿瞧了项琪一眼,将白子落在盘中,“听同尘说,你下棋很是厉害。”带着几分探究,項琪不悦他不看伊束的书信,将棋子啪的往盘中一放,应道:“听夫君说,公叔是臭棋篓子。”噎得江子羿哑口无言,冷汗直流。
密室中静默下来,片刻后,自墙外传来阵阵擂鼓与牛角号的低鸣,想是长春节的游行开始了。
江子羿见项琪若有所思的听着声音,只道:“青筠也想去凑这热闹?”若非他假死,他也想乔装打扮一番混在人群中,远远的看一眼伊束。
想来此时的她,已与自己记忆中那人不同。
江子羿想着此处,暗自神伤,他何尝不想为伊束遮风挡雨啊,可但凡他们之中有一人在位一日,他们的关系就不能被公诸于众。这么多年来,他不敢给伊束一个承诺,无非就是因为,他无法肯定自己能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他诈死前,等他回大军回到京城时,他透过身边所有人对伊束只鳞片爪的描述,在脑中将她的模样和一举一动补全,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等过了这个坎,他们就能永生永世在一起,任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项琪对他翻了个白眼,只道江疾说的不错,江子羿果然不通人情世故,遂道:“公叔啊,街上人多,我不能去挤;你要想去,也别忘记,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若是当真念着太后,你还先看书信呢,项琪腹诽着,不再开口。
“那我们下棋吧。”话音甫落,江子羿这才反应过来,項琪已有身孕,需得安安稳稳才行。一时之间,他深恨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二人就这样一边对弈,一边聊天,直到傍晚时分,门外小厮来报,太后与皇帝已安然回宫。江子羿听罢,立时察觉不对,便问:“太后何时出现在游行队伍中的?”她不是回府了么,怎会出现在游行队伍中。
小厮不明就里,实话实说道:“从始至终,都在。”
江子羿一激灵,将人打发了出去,“青筠,宁王府有难,你速去睿王府请公伯来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