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停顿了一下,宋玉突然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ldo;是西棠开的车,他其实天天都开车来公司的,看着一切都挺正常的。然后,,,今天,下了班,西棠想去钓鱼,胖子就去陪着他了,你知道的,他最近,越来越沉默,怪吓人的,所以,下了班,他们俩应该就钓鱼去了。然后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rdo;
宋玉:&ldo;我知道了,公司现在怎么样了?&rdo;
老沈:&ldo;垮了,原本公司的官司再加上西棠和你的事被曝光,现在已经彻底翻不了身了,就算你能把官司打赢估计也没什么用了。&rdo;
宋玉:&ldo;就算没什么用,那也得打!这是名誉的问题!这事儿不能搁浅。就算西棠醒过来,他肯定也得让这官司继续打下去的。暨叙人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rdo;
老沈:&ldo;我们俩今天下午还在公司里讨论呢,后来讨论到晚上他就先回去了。他应该还不知道这边出了事呢。&rdo;
宋玉:&ldo;行,我刚刚买好机票了,我等会直接打车去机场,最多三个小时我就能到医院了。&rdo;
老沈:&ldo;你这样回来,能行嚒?&rdo;
宋玉:&ldo;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给暨叙打电话吧,商量一下后续的事情。我在这一刻也待不下去了。&rdo;
老沈:&ldo;唉,你回来也好。&rdo;
。。。。。。
将近四个小时,凌晨一点多,宋玉到医院了。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回来的这一路上,宋玉就在不停地打电话,交接,工作,老王,官司,名誉。
宋玉和暨叙说完之后,暨叙二话没说,就打算第二天直飞日本替宋玉了。
良久,宋玉:&ldo;好兄弟,不多说,等过了这阵儿,我请你喝酒。&rdo;
暨叙:&ldo;行了,你也别担心,顾总和胖子吉人天相,手术肯定会成功的,不过,最近顾总也是流年不利,多灾多难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回来也好,兴许能挡点灾。&rdo;
宋玉苦涩笑:&ldo;我是吉祥物嚒?还有挡灾的作用?&rdo;
暨叙:&ldo;那可不,你如今可不就是顾总他们公司的吉祥物了嚒?!从上到下,可不就指着你了嚒?!你可不能有丝毫倒下去的征兆!你得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来!现在你在医院了嚒?手术结束了嚒?他们俩情况怎么样了?医院那儿还需要人手嚒?我今晚要不要也去医院给你们搭把手?&rdo;
宋玉:&ldo;我在了,还没有,还在手术中。不用了,老沈和老沈媳妇都在这呢,除了等待,什么也干不了。&rdo;
暨叙:&ldo;宋律,你这会儿可千万要挺住呀!下午的时候我瞧着老沈整个人也都疲了,不管是公司,还是顾总,你都要扛起来呀。。。&rdo;
宋玉颓废一笑:&ldo;我知道,不管是公司还是人,我都会一直守护下去的。。。不多说了,有事联系。&rdo;
暨叙:&ldo;好。&rdo;
宋玉推开门,走进手术等候区,老沈依旧坐在那,身上的衣服都还带着血,耷拉着头,一言不发,胡子拉碴的,一夜之间,好像老了不少,老沈媳妇就靠在他身上,挽着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传达一种力量。
宋玉看到这一幕,突然就想,西棠,你是不是怨我,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我没能像这样在你旁边一直紧紧握着你的手,所以,你才故意给我开这么一个天大的玩笑?!
然后宋玉又笑了,他的西棠是何许人也,他是何等的天之骄子,何等的睥睨众生,又是何等的爱恨分明。他骄傲得都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狼狈不堪,他的支离破碎。
直到他找到了一个借口,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凌晨二点四十六分,胖子先被推出来了,全身多处骨折,肱骨,尺骨,肋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但是性命无忧,内脏也并没有出血。直接送到了病房。麻醉之后应该就会自然醒来。
凌晨六点五十五分,顾西棠被推出来了,直接送到了icu,重症监护室。
因为顾西棠除全身多处骨折外,还有内脏出血,脑出血,骨科手术和开胸手术都已经完成,但是鉴于脑出血的部位还有出血量,颅脑手术还需要评估,脑损伤引发的水肿也直接导致了他昏迷不醒。至于什么时候醒过来,由主治大夫转述了三方会诊以及手术的大夫们的意见,那就是谁也不能保证他能不能醒过来,他什么时候醒过来,他即便醒过来之后还会有什么并发症,或者他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依照医院的惯例,已经递到了宋玉手里一份病危通知书了。
宋玉拿到了那张轻飘飘的纸,突然觉得它沉重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宋玉想:为什么半辈子都还没到呢,他就要经历这么多的生死呢。。。
老沈走过来,拍了拍宋玉的肩,沙哑低沉而有哽咽的声音,&ldo;宋宋。。。&rdo;
宋玉耳朵嗡嗡的,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望着老沈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的嘴,但此刻他笑了,他言语清晰,思绪清楚,&ldo;我去楼下转一转,烟瘾犯了,老沈,等会还要麻烦你通知胖子的父母,还有,,,西棠的父母。&rdo;只是那双细长勾人的眼却暴露了一切,不知何时早已填满了那血红的丝絮物,那于人于己都很残忍而又渗人的笑容里揉进了太多的血与泪,以及无法言明的深到骨髓的痛楚。
宋玉走到了医院楼下那棵大槐树下,这应该是有好几百年的槐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