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公主到缙质子府这日是个大雪天,来前并未先派人通传。
待其车驾到了门口,门房竹僮才匆匆去禀李恪昭。
李恪昭稍作斟酌,往西院唤了岁行云。
&ldo;她独自登门,驸马并未随行,我去相迎不太合适。你将她请进厅中我再去见礼,如此较为妥当。&rdo;李恪昭解释道。
岁行云略有些着慌地指了指身上靛蓝武袍:&ldo;我这么去迎?&rdo;
李恪昭顺手解了身上的玄黑大氅,往她身上一拢:&ldo;去吧。&rdo;
&ldo;这……&rdo;岁行云双颊微红,蹙了眉,却又作罢。
算了,贞公主都已在门口,她若大摇大摆回南院换衫后再去相迎,那更不合适。
想是因着习武多了弹跃之故,入秋后岁行云的身量出人意料疯蹿了一大截,如今在西院的所有姑娘中,她与司金枝二人俨然&ldo;双柱&rdo;。
可李恪昭这件大氅到了她身上,衣摆居然虚虚垂至脚面,这让岁行云心头莫名一阵异样滋味。
衬得她无端娇小,仿佛这半年的个头白蹿了。
身后隐约传来李恪昭的沉声闷笑,也不知是在得意什么。
&ldo;长得高了不起吗?&rdo;
岁行云回眸横他一眼,边走边在心中嘀咕:奇怪,平日没觉比他矮多少啊。
向来养尊处优的娇贵公主,身裹银狐大氅,在侍女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踩过府门前没过足踝的积雪。
那姿态并不优雅,却让人肃然起敬。
岁行云大步流星下了台阶:&ldo;鄙府少人手,尚未来得及清理门前积雪,还请贞公主恕……&rdo;
&ldo;缙夫人哪里话,&rdo;贞公主腼腆笑笑,纤纤玉手搭在她的腕上,&ldo;不必行礼了。今日是我田氏家邦有祸,我登门来求已是厚颜,哪里还有什么公主的架子。&rdo;
这话虽是客套自谦,却真真也是一国公主的气度。岁行云今日算是发自肺腑对她刮目相看。
&ldo;自夏日里在布庄与公主一面之缘后,竟时隔半年才相见,甚是遗憾。&rdo;岁行云小心扶着她上了台阶。
贞公主扭头瞧了瞧她身上的玄黑大氅,边走边笑:&ldo;半年不见,你们夫妇二人还是这样要好。&rdo;
&ldo;啊?呃……&rdo;岁行云尴尬一顿,笑脸发僵,&ldo;公主何出此言?&rdo;
贞公主半垂粉面,轻笑:&ldo;当我认不出呢?你身上这件大氅可是缙六公子的。&rdo;
&ldo;公主怎生一眼就看出来了?&rdo;岁行云扶着她走进抄手游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