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恹恹地去开门,一打开门,那个书呆子赫然站在门口。
我傻了眼,心咚咚的跳,想到多日来受的委曲,又看看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又惊又悲,忍不住呜咽起来。
他慌了手脚,“你哭?哎,我以为你一辈子不会哭,嬉皮笑脸就此过了。”
我听了他这话,索性号啕大哭,伏在沙发背上。
他递手帕过来,“喂,淘气鬼,喂。”
“你来作什么?”我擤鼻涕。
“来看你啊,琳儿说你患病在家,不克来吃饭。”
我蹙着眉头看牢他,“你不怕我了?”
“我什么时候怕过你?”他反问。
“你一直躲着我。”
他讪讪地说:“象你这种男朋友成行成市的女孩子,我轧一脚干什么?”
我的眼泪一串串地掉下来,也不予分辩。
他搔搔头皮。
“你怎么会喜欢我这种人呢?”他说:“我除了读书、教书,什么都不晓得,是个呆瓜,一辈子离不开学校,连我都晓得自己笨,没资格追女孩子,你说你喜欢我,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没精打采地倚在沙发上。
“你病的怎么了?难怪我不见你在大学附近出没。”他憨憨地。
我瞪他一眼。
“哭完一场,心里舒宽一点了吧?”
“好多了,”我说:“如果你让我揍你一顿,我会更高兴。”
“嗳,这个,这个……”他很为难。
他脸上的孤傲一霎那消除了,代替的是一个顽皮的笑脸。
真拿他没办法,我爱他,唯有迁就他。
“你现在打算怎么样?”我恨恨的问。
“如果你应允只与我一个人出街,那么,咱们可以去喝咖啡看电影,我会招呼你到我家坐。”他很神气。
我握紧拳头,这小子,瞧我慢慢泡制他,将来他是要后悔的。
但现在,我只觉一朵花在复生,展开它多姿之花瓣。三人行小张问我:“周末你打算去哪里?”
我说:“琪琪叫我去死。”
“你不至于要下此策吧。”小张笑问。
“啊,我不会。”我说:“对于每日都叫男人去死的女孩子,我通常不大注意她们的忠告。”我补充一句:”我只能活一次。”
“琪琪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小张说。
“自然。”我叹口气,“很美,我不是不愿意为她牺牲,而是我上有七十岁的老母——”
“你算了吧,又是嫌她没文化?”小张问:“你那老脾气又发作了。”
我摇摇头。“是她问我晚上做些什么,我说近来看金瓶梅,她马上叫我去死。”我说:“她误会我夜读y书,其实不是这样的。”
小张说:“你知道我知道,她自然是不知道的。一般女孩子听见金瓶梅三个字,如果不是立刻尖叫,人们就不当她是淑女。”
“做淑女的代价很大。”我点点头,“牺牲知识的源泉来做淑女——”
“但琪琪是个美丽的女孩子。”小张说。
我在纸上迅速写下一个号码,我说:“这是她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