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用远离她的那只手抓着被褥,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身边时而似雪,时而有火,总之热冷无常,痛苦难耐。
就在他天人纠葛之际,突然担忧的嗓音在嗡嗡声中划破黑暗,在他耳畔响起。
“沈寂,你怎么了?”
沈寂摇头,抿着唇不敢张开,甚至于那双眼也不受控制的睁不开。
阮绵书抽出自己的手,照着光亮解开了悬挂着的绸布,翻过沈寂下床,点燃了靠近床榻的两盏蜡烛,光亮在四周升起。
她支着身子伏在沈寂上面,看着沈寂紧蹙的眉头,以及脸上充血变的绯红。
骤然的光亮让沈寂异常难受,胸腔一阵血腥,他咬牙咽下所有,抓着阮绵书的书,吐出一个字。
“药。”
只一个字,用尽了沈寂所有的力气,他闷声不再说话。阮绵书庆幸自己理解了沈寂的意思,匆忙自床头匣子取出了顾云卿交代的药,喂给沈寂。
深夜雨寒,外面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打瓦沿,滴答滴答声落在阮绵书不上不下的心上。
穿着单薄的里衣,汗水自肌肤深处沁出,被风一吹冷冷的贴在身上,阮绵书静静的看着沈寂松了眉头,手无意识的在他额头上按着。
直到后半夜,忍过了无边的黑暗,沈寂从深渊抽离,依旧睁不开双眼,朝她轻声唤道:“阮绵书。”
阮绵书回神,嫣然一笑,鼻尖依恋的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我在。”
沈寂微微张开的眼角似有东西流出,想抬手又无甚力气,蜷缩着手指碰了碰她带着冷气的腿。
“夜深了,回来睡吧!”
阮绵书含笑看着他,极度绷紧的脑子一下子涌出无限疲惫,轻声应他,“好。”
两个人又一次躺下,阮绵书用一只手和牙齿帮忙绑上了绸布,另外一只手和沈寂十指紧扣,脑袋偎在他身边,困倦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睡吧!我没事。”
沈寂脑子涨涨的,好似经历了洪水之后的黄泥,糊成一团,昏昏沉沉的感觉着她的目光,无奈又心疼。
细雨绵绵,外面寒风刮落枝叶,落的满园荒寂。
阮绵书终于在渐渐回温的被褥里面沉沉的睡过去。
接下去几日,沈寂夜里时常头疼,阮绵书胳膊绑了三天便强行拆开,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沈寂按摩。
沈寂总睡不好,却每次在阮绵书的怀里一觉天明,病态的神色逐渐恢复。
沈从兴是在半月之后下床的,他亲自过来看沈寂,只是站在窗口远远的看一眼,笑着走了。
曾经文采飞昂的少年儿郎,佝偻着腰,一个人走在春风里面,就连眼角的笑意都是那么若有若无。
年后半月,沈寂正式提出了分家,和沈从兴沈俞三人在祠堂分割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