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拆开,是一本书——泰戈尔的《飞鸟集》。
翻看书面,第一页夹着一个书签,用一根细红绳绑着,上面写着一句话: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将看到我的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
她忽然想起自己后背蝴蝶骨下的纹身,那个为了遮住伤疤的纹身,以及那个见过纹身无数次想问又无数次缄言不谈的人。
那时候休克被送进医院,是她第一次发病,后来被舒森从港湾医院接走,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从梦里爬出来。可是自从那以后,她的记忆力出现了偏差,睡眠质量也时好时坏,偶尔走在街上看见漂亮的小裙子,总会联想到自己身上的伤,以及电流通过身体的那种触感。
终于有一天,她忍无可忍,走进了一间纹身店。
或许有些自欺欺人,但好歹是将伤口掩盖住了。
她的纹身很奇怪,不是一个具象的图案,让人细看之下反而越发看不懂。
有一种说法,每个人在某一种情绪下留下的眼泪放在显微镜下都是一种独特的图案,喜极而泣的眼泪和悲痛欲绝的眼泪,图案都是不一样的。
就好像她将疼痛之下的眼泪图案留下,去将伤口掩盖,却把疼痛铭记着。
这句话很出名,舒澄清也曾很多次阅读到这句话,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深刻的理解到,什么是疤痕,什么是愈合。
舒澄清心思通透,明白他的意思,含笑合上书,对他说谢谢。
candy端着咖啡,坐姿优雅。
眼前的女孩子还带着初初愈合的脆弱,眸光里流光溢彩,不禁让人感叹一场好的感情能给人带来的巨大力量。他回忆起几个月前,舒森当初黑着脸让他回国,以及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几次三番的拜访。
他很好奇,“他就那么好吗?让你那么喜欢吗?”
闻言,舒澄清意外地挑眉,心知肚明他在说谁,下一秒,从容且郑重的,点了点头。
安哥拉兔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露出两个大白门牙,舒澄清把过来蹭她的兔子抱进怀里,对他说:“被人理解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怎么说?”
“下雨天,没有伞,没处躲,我肯定会消极到放弃挣扎地选择淋雨。可是有个人,他明明有伞,却为了等我而不开伞,只是为了证明他愿意陪我一起淋雨,也愿意为我撑伞。”
话音刚落,舒澄清对面的人露出欣慰的笑容,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临行前,舒森嘱咐他问的东西,他有了答案。
很多年前,舒家在她母亲的身上收到了两败俱伤一样的教训,所以当年即将撒手人寰的爷爷把舒森叫到病床前,只有一条嘱咐。就是让舒家的外孙女改姓舒,让舒家的人不准干扰她所有的决定,包括她的择偶,她的未来。
如今这样的结果,最好不过。
他心里有了定论,也放了心,咖啡香醇不宜浪费,他举杯饮尽,起身,准备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