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下意识捂住小腹,眨了眨眼,泪滴落在手上
()。
温热的泪冲撞着冰凉的手,像是灼出了一个豆大的洞,烧得她从手到心都在痛。
“不骗你,这个孩子就生不出来了……()”
她抬头,冲着他笑:你那么犟,那么狠,说不要就不要,如果不骗你,我的笑笑就生不出来了。?()?[()”
他恨她竟然笑得出,拧着眉满脸愁云密布:“孩子出生后,为什么还骗我?”
江晚瑜仍是笑,嘴一咧,干涸的唇上裂了口子,血丝渗了出来。
“生都生了,真相说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路今安摇着头,指着自己:“怎么没有意义?那是我的孩子,作为父亲,我有权知道真相!”
江晚瑜忽然收起笑容,怒目而视,颤着声低吼质问:“那作为母亲,我为什么没有权力决定这个孩子生——还是不生?!”
她冷冷看着路今安,一步一步往后退,步子踉踉跄跄,身体摇摇欲坠。
“你怎么这么自私……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她砰地跪在地上,哭着哀求:“路今安,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和孩子好吗?没有你我们活得很开心,我们从始至终都不需要你!你放过我们母女好不好……我求你了……”
路今安走过来,弯腰扶起她,她身上没了骨头似的,几乎扶不住,只能双臂从她腋下穿过,将她托起,最后搂着腰抱住。
江晚瑜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如同纸片,贴在路今安身上,他将她抱去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你先冷静,休息一下,我去接孩子。”
江晚瑜用尽全身力气攥住他的手,不肯让他走。
“那是我的孩子!你别掺和我们的生活!”
“江晚瑜,你非要这么自私吗?”路今安扯开她的手,又被她紧紧攥住,指甲嵌进腕上的肉里。
他感受不到疼,只觉得憋屈又窝火,怕伤着她,又不敢用力推开。
几番来回拉扯,江晚瑜最后一丝力气快用尽,急得坐起来,抓着他的手往嘴边送,泄愤似的狠狠往手背咬去。
路今安愣了愣,没有抽回手,一声不吭由着她咬。
等她松口时,手背上赫然出现两排渗血的牙印。
他用这只被咬伤的手,摸了摸江晚瑜泪湿的脸庞,喑哑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疲惫与温柔。
“我去接孩子。”
路今安起身,走出宿舍,轻轻将门锁住。
江晚瑜躺在床上,直勾勾望着蚊帐顶,望着蚊帐上密密麻麻的小洞,仿佛这蚊帐是一张网,将她紧紧束缚住。
她躲不掉,挣不脱。
她想从床上爬起来,追出去,拦住路今安,抱着女儿逃离这里,逃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可此时此刻,她只能无力地躺着,除了流泪,什么也做不了。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
恨路今安为什么要过来寻这孩子;
恨命运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捉弄可怜人;
()恨麻绳为什么专挑细处断……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望着蚊帐上密密麻麻的洞眼,又恨这蚊帐为什么不是一张真的网,恨命运为什么不能用这张网将她缚紧,扔进东边那条河里,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手机响了。
幼儿园老师打来电话,告诉她有个男人自称是笑笑的父亲,来接笑笑回家,随后,那头传来路今安的声音。
路今安让她跟老师说一下。
她开口,嗓子沙哑,鼻音很重,只说了一句“他是笑笑爸爸”,便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