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雀相比,他拘束不少,视线下垂,却不舍得垂得太低,将将落在柏先生的喉结上。
“嗯。”
这一声后,万籁俱静。
小雀在两人间左看右看,最终凑到他耳边,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爸爸,你怎么了?”
他连忙将肩背打直,站得像个犯了错的学生。
这动作未免滑稽,尤其是他正穿着高级定制的西装。平日,他正是以这身打扮,在明氏参与高层会议、替单於蜚向下属布置任务。
西装是成年人的盔甲,可他现在的反应,却与少年没什么差别。
“爸爸没事。”他低声安抚小雀。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残影在余光里一晃。下一瞬,肩上就落了条带着体温与浅淡烟草香的围巾。
他立马抬眼,见柏先生刚收回手。
“不知户外多少度吗?”柏先生面如静湖,语气含着平静的呵斥,“外套都不穿就跑出来。”
呵斥本该带有情绪,但柏先生的呵斥却平铺直叙。
他脑中如起风暴,反复品读,觉得柏先生就像在呵斥养在身边的、不懂事的兽。
“叔叔的围巾。”小雀笑嘻嘻地说:“爸爸,冷,围围巾!”
他反应过来时,小雀已经抓住搭在他肩头的深灰色围巾,认认真真地帮他理顺,小小的身子用力撑起,想要将围巾裹在他脖子上。
但两岁的小孩到底还是太小了,而围巾很长,且是那种厚重款,小雀缠不好,着急地皱起脸,“爸爸……”
他本来也能像柏先生那样单手抱小雀,可现上有伤,使不上力,唯恐单手抱不结实。
如此一来,便腾不出手去整理围巾。
柏先生低沉地笑了一声,靠近,又将围巾拿了回去。
一秒后,他露在外面的脖颈与下巴便被柔软的布料包围。热流横生,向上熏着双眼,向下填满胸腔。
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在围巾里呼吸。
柏先生在他后腰上轻轻一拍,“进屋去。”
单於蜚运筹帷幄,原城的风波很快平息。冤有头债有主,不自量力的“蛇胆”老巢倾覆,其头目死到临头,才明白自己色迷心窍,为努兰得罪了“孤鹰”。
光明中的钱权,黑暗中的屠戮,维持着脆弱而微妙的平衡。
秦轩文和秦却暂时住在别墅里,“孤鹰”部分队员亦在。
单於蜚偶尔来见柏云孤,反倒成了客人。
腹上的伤痕令秦轩文终日不安,总觉得柏先生已经知道了,但不管他如何观察,都无法在柏先生脸上看出分毫异样。
这只有两种可能——柏先生不知道;柏先生早在这次之前,就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