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焕径自下床坐到桌边,开始写信。陈述之只得坐到他边上等着,顺便问:“您给谁写?”
“给欧阳清。”
“啊?”陈述之有点没转过来。
梁焕蘸着墨说:“刑部归他管,我不找他还能找谁?严苇杭是他的人,也是被他坑进去的,你们要保他,欧阳清能不愿意?要是他都不保,那我十有八九会直接杀了严苇杭。”
陈述之沉思半晌,小心地说:“许在心跟了您这么久,真要是杀了,他必定和我们反目成仇。可还有别的办法……”
听到这话,梁焕疑惑道:“这事跟许恭有什么关系?”
“……这个我之后再跟您解释。您看能不能写给林丞相,虽然他不管刑部,但这么小一个案子,他说句话应该不难吧?”
梁焕打了个哈欠,揉揉迷迷糊糊的眼睛,想了好久才说:“不想欠他人情……”
陈述之浅笑道:“他天天喊着朝局安稳,不杀严苇杭,不是同他的想法一致么?”
梁焕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他便撕了手上的纸,重新写了一张。
接下来的几日,陈述之跑遍了整个沿江县,收集蒋为民的罪行。什么贪污受贿、强抢民女、放高利贷、以权谋私,各种各样的事都干过,整个县的百姓对他意见很大。
但是,所有的事都只存在于人们的口述中,蒋为民做坏事干干净净,没有一个人拿得出真凭实据。
陈述之在沿江县转来转去,梁焕就默默跟在后面,他什么都不做,只是跟着。白天看他四处忙活,晚上就拉着他在房间里忙活。
最后,陈述之把搜集来的所有内容都抄给了黄桐雨的儿子黄进才,嘱咐他倘若他日蒋为民做事留下把柄,就拉上乔聪一起,把这些东西一并呈上。
陈述之生怕梁焕在江州待得久了会影响正事,所以用最快的速度做完了这些,当天就拉着梁焕上路。
上了船,梁焕带着他坐到最后一排,刚坐下就伸手从后面抱住他,整个上半身靠在他身上。
他就这么抱了一路,船上的乘客频频回头偷看他们。陈述之觉得自己这辈子没丢过这么大人,可怎么跟梁焕说他都不听,后来陈述之也从无奈变成无所谓了。
日光温和的下午,梁焕闭着眼靠在爱人的肩上,耳边是水波的声响,感到十分惬意。陈述之忽然记起一件事,侧头在他耳边问:“您真的要把我关在未央宫吗?”
梁焕失笑,“你想来也行啊。”
什么叫“想来也行”?陈述之愣了愣,这是来还是不来啊?
梁焕见他那傻乎乎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伸头过去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悠悠道:“那是我的最后一招,你什么时候再不肯听我的话了,我就这样对付你。”
陈述之也笑了,随口道:“那有些可惜,用不上了,我还挺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