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放在平日无比亲昵的动作,此刻让我感到了深深的恐惧,犹如正有一把大刀在我的脖颈边试探——试探要以何等力度、何等角度砍下我的脖子,才最为干净利落。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惊悚,他安慰我:“伯爵夫人,你不需要害怕。”
“……”
我怎么可能不怕!
要是有一把大刀搁在你的肩膀上,换你你也得怕!
我苦思冥想着逃脱的说辞时,他接着开口道:“正如我向你承诺的那样,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哪怕……”短短的一个停顿后,他在我不可思议的注视下,低声笑道:“是用来扳倒小公爵的证据。”
他知道!
从头到尾他都知道我想要什么、在找什么!
此情此景之下,我有一种被看得透透彻彻、形容我被扒光了衣服——不,甚至于是扒掉了皮被丢在他眼前的强烈感觉。
内心还生出了极大的不甘和迷惑。
帕什也好,乌卡兰也罢,甚至是阿提卡斯,为什么我身边的男人们全都跟开了神眼似的,仿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掌握了我的所有信息和情报?
结果到头来……原来我才是最一无所知的可怜小白兔吗?
噢,而且还是无论怎么蹦跶也跳不出他们手掌心的小白兔。
我知道现在不是让我唏嘘的时候,可——我真的觉得人生好挫败。
人一挫败,脑袋就不灵光了。
哭丧着脸,我推开了阿提卡斯,惆怅道:“你让我静静。”
他大概是没料到我是这般反应,头顶直接冒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问号。
我才不管他。
像是老无所依的可怜人,我扶墙缓步前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张小凳子,随后坐了下来,为无法被掌握的生命而哀叹,为悲惨的自己而默默流泪。
一头雾水的阿提卡斯也跟着在我的身边坐下。
他安慰我:“别哭了。”
大概是哀莫大于心死,我失去了生存的斗志,也不太想活了,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我不止没有停下我悲伤的泪水,甚至发了疯似的、反嘴就甩了一个滚字过去。
还极为痛恨地反驳他:“你不就最喜欢看我哭了吗?”
阿提卡斯无法辩驳,哑口无言。
知道我已经疯了、什么胡话都敢说了,他不再触我的霉头,只好默默地施展了一个治愈魔法,希望温暖的力量可以使我坚强起来。
但出了反效果——一见魔法,我便想起了当初被那张印刻有传送魔法的邀请函传送去弗里城的经历,于是哭得更凶了。
“……”
阿提卡斯沉默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漂亮的脸上看到了接近于叫救命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