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块地面积一样,都是三亩多,周围同样的荒芜……现有条件来说,其实没多大区别。
珍珍犯难了,倒是两个妯娌听说这事急忙从老家赶来,撺掇着她一定要选西边那块,“因为那就在咱们白水沟山脚,以后我们来大嫂厂里上班也方便啊。”
珍珍憋笑都快憋死了,她这俩妯娌,怎么还不死心呢?
她已经明确拒绝过无数次,她想把自个儿厂子团结成一个大家庭,她把厂里所有工人当家属对待,但她坚决不会搞沾亲带故裙带关联的家族企业!
“大嫂你嫌咱笨手笨脚,那咱就不掺和,来狗猫蛋明年小学就毕业了,也不上初中,我就让他们来给你打打下手跑跑腿咋样?”
王丽芬倒是懂什么叫以退为进,可珍珍不吃这一套,把脸一板:“他二婶这不是坑我,让我被工人戳脊梁骨嘛,咱们玩具厂的工人都是对国家有贡献的,是伤残退伍军人,是烈属,你这弄俩孩子去跟他们平起平坐,我和你大哥脸往哪儿搁?”
王丽芬讪讪的咽了口口水,她觉着大嫂自从有钱后腰杆子就硬得要死要死的,财大气粗。“那……就……就……要不就让他们当兵吧?来狗跑得快,去了部队肯定能立功,像他大伯一样,以后转业也分个好单位。”
珍珍无言以对,“那行吧,他要愿意咱也赞成。”说不定去部队锻炼锻炼,还能改掉偷奸耍滑的毛病。
殊不知,她这句“行吧”就成了王丽芬的“金科玉律”,从此刻开始,她就觉着来狗以后肯定能当兵,肯定能比他大伯还出息!
丰收大姐也觉着选西边的好,矮子里拔高个儿,不图一样总得图一样,就因为那地它离白水沟和满月生产队都近,以后大家各回各家也方便。就连张胜利也觉着西边的好,因为东边太远啦!
纠结了一个礼拜,林珍珍最终做出一个让人跌破眼镜的选择——她要了东边场地!
那可是又荒又野的黄土地啊!西边至少还有几个山包挡挡风,东边是真一马平川一览无余,冬天的西北风“呼啦呼啦”直往脸上刮,搞不好屋顶都能掀翻。
珍珍其实也说不好,她就直觉这块地以后应该发展不错,因为横西市是山地城市,三面环山,只有西面是开阔地带,城市要想继续发展扩建,只能往西边规划……横西市的西面,不就是公社的东边?
到时候她的厂子不就能规划进去了吗?
可大家都没当真,毕竟现在的横西市工农业发展都是石兰省内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在他们有限的认知里,这已经是“大”城市的极限了。
珍珍早习惯他们的“不信”,要不是她是从五十年后来的人她自个儿也不一定相信,唯一的例外就是季渊明。对她的选择,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赞成的点点头,让她放心大胆的干,有什么困难他帮想办法。
最近两年,他对她的态度更多是像“林珍珍背后的男人”,对她的事业规划绝不多嘴,不阻挡,甚至在很多别人都不赞成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替她保驾护航……珍珍有几次话到嘴边,很想问问他就不觉着她的想法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吗?
当然,她还是没问出口。或许,以他的聪明和敏锐,说不定已经把她看得透透的了,不提不问只是尊重她而已。可能是从小到大也没几个亲密朋友,她打心眼里喜欢这种尊重和距离感。
***
奔波了小十天,当珍珍终于能回家歇一歇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一个晴天霹雳——詹姆斯和伊莲娜提出将长城带到美国培养。
她以为自个儿听错了,再次用英语问:“你们说什么?”
詹姆斯和伊莲娜对视一眼:“我们希望你能同意让我们带你的儿子去美国,美国一定会给他最好的条件,包括居住、生活、学习,尤其是未来的高等教育……你们国家的高等教育百废待兴,几乎是从零开始,这样的现实我们相信你是知道的。”
几乎是从民国开始,世界很多个自诩自由民主的西方发达国家,都打着“人道主义救助”和“帮扶”的名义,来华国各地选拔人才。只要这个孩子有一技之长,都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有的是孤儿,有的是家境清寒,哪怕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家长,也以将孩子送到西方培养为荣……毕竟,他们可是未来的世界冠军、诺奖得主。
放在积贫积弱的旧社会,这是他们不敢想象的人生。
当然,这样的“培养”跟五十年后的出国读书不一样,现在去了就生是美国人,死是美国魂,他们获得的荣誉跟华国再无任何联系,以后还会以华制华,成为华国的敌人。
有相关部门意识到这是一个肉眼可见的人才流失漏洞,最近都在让公安防范着呢,珍珍因为听季渊明念叨过,知道他们的真实意图,心里十分不爽。
更何况,以季渊明的工作性质,让他儿子去资本主义国家过“好日子”,这不就是给他埋雷吗?别说她是大学生,就是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也不可能犯这样的错!
看来,这俩记者不是啥好人。
珍珍尽量克制自己的不爽,“谢谢,但我们不需要。”
伊莲娜没想到她会拒绝,尖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非常清楚,我的儿子必须留在生他养他的国家。”
“可是,你不觉得这个国家又穷又没前途吗?你们图什么呢?”詹姆斯似笑非笑,笃定能得到她的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