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已经不再信任你的心理咨询师,建议你再换一个。”他这话又用上了诊疗语气,“长时间跟着一个咨询师,很有可能会产生惯性,对你的情况也没什么好处。”
说完这些,石骏誉又玩笑着回到了平时的模样:“你如果喜欢这张躺椅,等你找到新的咨询师,我送他一个。”
安子归懒得理他,挥挥手打开了诊疗房间的门。
正对着门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身材高大,正低着头翻阅诊所的杂志,见安子归出来,放下杂志站了起来递给她一杯水。
门渐渐掩上,遮住了安子归和贺瑫,也遮住了石骏誉的目光。
颇负盛名的心理咨询师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很久,才摁下通话键:“下一个。”
声音低沉权威,没有情绪。
“一会先去菜场。”整整一周,贺瑫的角色就是司机助理兼厨师,基本没什么废话。
安子归更绝,上车都直接坐到车后排,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偶尔嗯啊几句。
贺瑫不再问安子归任何问题,安子归也懒得再回答——彼此都知道安子归绝对不会给他答案。
但是贺瑫能看出来,安子归更喜欢这种相处模式。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开出停车场,从后视镜里看到安子归像平常一样闭上了眼。
她每天的食量和睡眠时间大概只够一个正常成年人维持活下去的程度,人前用化妆品撑着,人后基本就是这个状态,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浪费精力。
一周了,他看着她进出医院进出心理治疗诊所,看着她按时吃药,但是也只是维持住她现在这个状态。
他怀疑她闭上眼会看到幻觉,因为她闭上眼之后,脸上的表情有时候会不太对劲,叫她也不会立刻有反应。这几个晚上偶尔会听到她发出被梦魇压住挣扎的呻|吟,但是等他进去查看,她早就醒了,一脸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很明显,问了也不会告诉他。
可是她又很爱闭眼,就像现在这样,他只是开出了停车场,她在车后排已经皱紧了眉头,两手紧紧抓着衣服下摆,呼吸开始急促。
“我们晚上吃春饼吧。”贺瑫开口。
安子归将近一分钟后才睁开眼,皱眉:“什么?”
“你去年双十一买扫地机器人的时候送了一个春饼机,一直没用。”贺瑫装作没看到安子归睁开眼后一脸的茫然和满眼血丝,“我昨天收拾柜子拿出来了,今天试试。”
安子归揉揉眉心,不想回答他这种家常问题。
不过这次她不敢再闭眼了,扭头看向窗外。
又下雪了,今年新城第二场雪,路上都是欣喜若狂拿出手机狂拍的南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