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她都淡淡的,轻轻的嗯了声就算应了。
申冀把她叫进来,本想训斥几句,但见她这般知进退,再不似往日那般唯唯诺诺,不禁有些好奇,又有些奇怪,人云本性难移,这丫头的性子真的改变了?
他沉沉的看了看申郡茹,想起前几日申育在他跟前提起过她让人拿了《法华经》诵念,说要为他祈福。
他心思一转,“茹儿,听说你诵念《法华经》百遍,背的如何了?”
申郡茹略感惊讶,她早就算好祖父一定会听说此事,却没想到祖父当着父亲与二叔的面这么问她。
申元阳亦是有些震惊,申郡茹一向是个不吭声的,据他所知这本《法华经》背了半年都没背过去一段,父亲是知道的,怎会忽然考究起来?
申元周的面上露出一抹不屑来,如果换做他的碧儿,小事一桩,定能叫人为她喝彩,这个惯会惹是生非的五丫头,怕是要挨训了。
申郡茹眉角微挑便将这兄弟二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由得心底冷笑,她既然放出这样的话来,自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一本小小的《法华经》岂会难道她?
但她仍是恭谦的回道,“还请祖父指点,茹儿愚钝,经文中诸多不懂,虽念诵百遍,亦未有太多收获。”
申冀有些失望,原来不过是放出话来讨人欢心的,哪里有真心念诵百遍?遂淡淡的道,“无妨,那就念一段《随喜功德品》吧。”
“是,祖父。”申郡茹再次挺了挺身子,面色沉静,缓缓的念道,“尔时、弥勒菩萨摩诃萨白佛言,世尊,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是法华经、随喜者,得几所福。而说偈言:世尊灭度后,其有闻是经,若能随喜者,为得几所福……”
她一口气背到底,几乎连口气都来不及喘息,一气呵成毫无中断,不禁如此,她面色多变,随着经文内容的浮动而不断变化,喜怒哀乐,一一浮现。
申冀惊呆了,极其认真的看着申郡茹,这篇经文是他惯常念诵的,下头的几个孙子孙女也都能熟稔的背诵,却无一人能像她这般真正领悟到其中的内容,她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喜怒哀乐便是对这一段最好的诠释,她竟然做到了。
申元阳惊得瞪大眼盯着申郡茹看,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了一般。
申元周虽然有些不相信,但也并未放在心上,不过背诵一篇经文,能成什么大气?
申郡茹见申冀不说话,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稍稍顿了顿,屈膝道,“祖父,茹儿驽钝,还请祖父教导。”
申冀深深的望着她,似是想把她看穿了一样,到底是什么让她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如果不是亲耳所闻所见,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茹儿能如此背出这段经文的。
他问道,“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这些艰涩的经文,怎的突然想起来背诵这些东西来?现在不觉得难了么?”
申郡茹稍稍露出些惶恐来,低声回道,“孙女驽钝,总也不明白其中含义,辜负了祖父的教导。茹儿听说祖父受伤,万分焦急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念诵这艰涩的《法华经》来为祖父祈福,正因为茹儿觉得它艰涩难懂,才更要诚心念诵,才能感动佛祖,使得祖父早日康复。”
说的有理有据毫无瑕疵,任是在读书上极其挑剔的申冀这会子都说不出旁的话来,单凭这份下足了的苦心,便足以证明她的孝心。
申冀甚至有了一些感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有这份孝心,不枉我平日里对你们的教导,《法华经》单单只背诵过去还不行,等我腿伤好了,再给你讲一讲吧。”
申郡茹面露欣喜,仿佛得了天大的好处,“多谢祖父,茹儿这次一定会用心听的。”
只一顿,她面上的惊喜马上转为担忧,“祖父,您腿上的伤怎么样了?孙女听说您是被马踢断了腿骨,现在是否好转了?”
申冀唉了一声叹道,“怕是好不了了,正好以后不用出门了,留在家里给你讲书。”
申郡茹眉头皱得紧紧的,“祖父,如果这样的话,茹儿宁肯您不要为茹儿讲书了,茹儿希望您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若换做平时听到这样的话,申冀一定会觉得这是在说好话讨好他,可今天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身体健康,当他听到这样的话时,不禁耸然动容,露出一抹慈祥来,“茹儿有此心,祖父就很开心了,至于到底能不能好,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申郡茹眨了眨眼,沉吟着说道,“祖父,茹儿有一人可为您推荐,不管到底行不行,茹儿觉得可以把他叫来问一问,或许可行呢?”
申冀双目一亮,当即问道,“谁?”
随后又觉得表现的太过急切了,茹儿不过是呆在后院里的闺阁女子,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哪里能有很好的人选?
但她的这片孝心,他却不想让她失望,遂等着她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