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湘云识相的闭了嘴,垂下眼帘。
这会儿,敌强我弱,傻子才会跟他硬磕呢!
见湘云没有张牙舞爪的反抗他,莫子离满意极了,他温柔的说:“你睡够了吧,我把象棋带来了,待会儿吃过饭咱俩下棋吧。”
说着,他情不自禁的笑起来,想起了上次跟湘云下棋时湘云偷棋子儿的事,调侃说:“好久没跟你下棋了,不知你的棋术有没有长进,用不用靠‘明车暗马偷吃炮的’来赢棋了。”
湘云才不想跟他下棋呢,她垂着眼,干巴巴的说:“我不想下棋。”
莫子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温和的说:“不下棋也好,你喜欢做什么,看书、画画,我都陪着你。”
看书,画画,吟诗作赋,那时杜婉清的喜好吧,湘云冷笑一声,瓮声瓮气的说:“我喜欢绣花。”
莫子离一阵无语,但是见她这么一副刁钻的模样,又打心眼儿里喜欢,正欲说话,翠屏撩开帘子走进来,报:“少夫人,晚饭摆好了。”
莫子离起了身,道:“睡了这么久,饿了吧,走,咱们去吃饭。”
湘云无奈的翻了翻眼皮,极不自在的下地穿了鞋,跟他去外间吃饭了。
到了外间,只见那张酸枝木的圆桌儿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清蒸鲈鱼、鱼香茄子煲、轻烧双菇、川南鳝片儿、清蒸螃蟹、老鸭汤、蜜汁排骨……
七八道菜,都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
湘云诧异的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傻傻的问翠屏:“这…。是怎么回事儿?”
翠屏怯怯似的看了莫子离一眼,福身答道:“少夫人,这些菜都是公子吩咐厨房做的,都是您最爱吃的!”
这一桌子菜,是莫子离打发人去建安侯府向武夫人询问的,知道湘云爱吃这些,便带了食材,一到庄子就吩咐人去做,好讨她的欢心。
莫子离坐了下来,拿起一只汤碗,亲自盛了一碗奶白色的老鸭汤,递到了湘云的面前,道:“这是刘福记的老鸭汤,你最喜欢的,快趁热喝吧。”
湘云带着十二分的不愿意,僵硬的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碗,勉强的低头喝了一口。
莫子离装作没看见她的问难,道:“怎么样?好喝吗?”一边儿问着,一边儿剥了一壳子的蟹黄递了过来。
湘云受不了他的殷勤了,也没有接那只蟹壳,而是一脸的看着他说:“莫子离,你不用这样对我的,我知道你不是服侍人的性子,所以你大可不必这样难为自己,而且,你这样殷勤,我也很不自在。”
莫子离径自把手中的蟹壳放在了湘云面前的吃碟里,一边拿起帕子擦着手,一边说:“对你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用不着不自在,而且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为难,丈夫疼爱自己的妻子,对自己的妻子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湘云瞪了瞪眼,没想到他这么冷的一个人居然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只是这句话说得太迟了,他跟她成亲时怎么不这么说?还有他的殷勤,他跟她成亲时怎么不做?直到把人的心伤透了,才想到‘丈夫疼爱自己的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他不觉得可笑吗?
懒得跟他争辩,湘云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这会儿,她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只管狼吞虎咽的吃着,想快点儿把饭吃完了,好早点离开他。
这顿饭,莫子离几乎没怎么吃,光顾着照顾湘云了,给她剥蟹肉、挑鱼刺、夹菜,忙得不亦乐乎,而且似乎还乐在其中,特别是看到湘云那张小包子脸被食物塞得鼓鼓的,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大口大口的吃东西的时候,他总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会心的笑容。
眼前的小妻子怎么这么可爱呢,瞧她那鼓着脸蛋儿嚼东西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松鼠,若不是她还记恨着他,他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喜爱一番。
想想从前,他真是瞎了眼,怎么就被杜婉清那种表里不一的女人迷住了?怎么就没发现湘云的好处呢?不过,好在现在发现也不忘晚,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是对他心怀怨怼,只要他精诚所至,她早晚会消除芥蒂,原谅他,回到他的怀抱的。
湘云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饭,急匆匆的站起身说:“我吃饱了你接着吃吧,哦对了我头疼,今晚不绣花了,我要去睡了你自己照顾你自己吧。”
说完,转身快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来,她蓦地停了下来,倏地转过身来怒,视着跟上来的莫子离,大声说:“你要干什么?”
莫子离说:“我也吃饱了,咱们一起睡。”
湘云一听,头发差点儿竖起来,她闭上眼,竭力的压抑住了自己喷薄而出的暴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说:“莫子离,你打死了我的乳母,能接受你跟我住在一个屋檐下,同一张桌子吃饭,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如果你还要得寸进尺的话,我武湘云宁愿玉碎不为瓦全,情愿血溅三尺,也绝不会向你妥协的!”
莫子离的眼中闪过一丝挫败,虽然被她拒绝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见到她眼底燃烧的恨意,听到她用那么严重的语气说话,他的心还是觉得很疼。
“湘云,谢嬷嬷的事已经查清楚了,是杜婉清收买了执刑的小厮,令他们下狠手,谢嬷嬷才会被打死的,那两个执刑的小厮还有杜婉清,都已经被我处置了。”
“处置了又怎么样?就算把他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了,谢嬷嬷不也回不来了么?”
湘云大声说着,一想到谢嬷嬷死时的惨状,她的眼圈又红了,哽咽着说:“还有你,如果不是你下令打她,谁又敢动我的奶嬷嬷?归根结底,还不都是因为你。所以,你不用往别人的身上推卸责任,就算推了我也没办法原谅你。”
见湘云哭了,莫子离很内疚,他叹了口气,说:“湘云,我没想过要推卸自己的责任,谢嬷嬷的死,我占主要责任,所以你怪我、怨我、恨我,我都可以理解,只是,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让我补偿你,好吗?”
湘云擦了擦眼泪,退后一步,瞪着他说:“如果你想要补偿我,就不要勉强我做我讨要做的事,现在,我要去睡觉,你去别的房间睡,不许赖叨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