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我了解。」
「不,你不懂!」我母亲生气了,忘记先前的尴尬。「算了,总之要记住这点。」
「那个,嗯,」我开口,母亲等着。「如果我变成了,嗯,女性,那我应该要,要怎么……?」
「哦,」葛儿说:「甭担心,在你能够创生、或是播种胎儿之前,还要一年或更久呢,这回不用操心。老手们也会留神,她们都知道这是你的初叶。总之,切记慎选第一次的对手,你就接近艾比奇,或是卡利德,或是某些人。」
「来吧!」朵丽喊着,我们又重新列队前进,走下楼梯、来到大厅堂,大伙儿齐声欢呼。「嗨呀,索孚!嗨呀,索孚!」厨师们敲着炉锅,我羞得快断气啦。但是,大家都如此兴高采烈,为我感到欢欣,希望我快乐。嗯,其实我也想好好地活下去。
我们从西门离家,行经庭园,来到卡玛屋。塔吉家族与爱柏大部炉的另两家族共用卡玛屋。这是一座美丽的建筑,处处雕栏画栋,洋溢着古王朝风格;历时数千年之久,斑驳处处、风霜深重。家人送我到血色石阶,纷纷亲吻我,喃喃念诵「礼赞黑暗」或「汝将临受创生圣仪」。最后,母亲朝我肩头猛力一推,这是习俗称为「推雪橇」的动作,为了带给处子好运。我别过家人,进入卡玛屋的门扉。
守门人正在等待我。此人长相古怪,微驼,皮肤粗糙且苍白。
此时我恍然,原来这个守门人就是她们谈论的「艾比奇」。之前我并未见过他,但我听说过他的相关事迹。他就是我们部炉卡玛屋的守门人,而且,他是个「废半死者」‐‐意思是说,他正如那些异来者,恒持处于卡玛发情期。
偶而,总是有这样的人诞生。有些人可以治愈,无法或不愿进行治疗的人,通常会选择入寒达拉堡修道,学习规训自身的情欲力;或者,她们可以成为卡玛屋的守门者。对于这些废半死者与正常人而言,这样的职业选择都是方便好用的去处。毕竟,除了这些人,有谁能够长期住在卡玛屋呢?然而,此等安排倒不是没有不良副作用。倘若你在索哈蒙时期(情欲滋生、即将分化性别)来到卡玛屋,遇到一个全然分化后的男性,他的费洛蒙会诱导你立即成为女性,无论你这个月想成为哪种性别皆然。倘若没有收到邀约,尽责的守门人会远离来客;然而,长期处于卡玛状态不等同于性格上的尽忠职守,更何况,当你出生以来就被视为怪胎或半死废人,我猜想情况更是不妙。显然,我的家人并不信赖艾比奇,认为他不会安分守己、将自己与其费洛蒙与我保持距离。但是,她们的偏见显然不公平,他与其余人们一样,敬重卡玛初叶仪式。他首先唤名迎接我,接着告诉我在哪儿脱下崭新靴子。接着,他开始一面念诵太古仪式祝辞,一面倒退行走,引我至大厅。这是数十年来、聆听无数次仪式欢迎祝辞的首度场景。
汝将跨越母土。
汝将横渡水泽。
汝将穿越冰层……
当我们将抵达大厅时,祝辞的终段显得欢腾勃勃。
吾等同行,穿越冰层;
吾等并肩,回返炉灶;
化入生机,创缔新生。
创生之圣仪,吾等礼赞!
这首郑重的祝辞让我感动异常,因此从张力十足的自我意识内抽离开来。如同修士堡,我体会到类似的确认感,自身处于某种壮观古老的事物之内,即使对我而言,它显得陌生且古怪。同时,我的身心敏锐异常,打从早上开始,感官就显得激活鲜烈。我体受到周遭的一切:墙垣上涂画的美丽蓝色漆,我轻盈敏捷的行走身段,赤足下木头地板的质感,仪式词语的意义与音质,以及守门人。他蛊惑了我。艾比奇并不是个英俊的人,但我注意到,他的低沉嗓音犹如音乐,苍白的肌肤比我料想的更具吸引力。我认为,他的生命必然恒遭诋毁,他的生涯必然奇异。我想要与他交谈,但他已经吟完太古祝辞,侧立一旁,让我进入大厅。某个修长的形影突然冒出来,兴冲冲地大跨步迎向我。
见到熟识的面孔,我不禁松一口气。来者是我们部炉的厨师,卡利德&iddot;阿拉吉。就像大多数的厨师,卡利德是个脾气火爆倔强的人,但对我挺不赖的,会以某种戏谑、挑战的神色,把我从孩子堆里揪出来,丢一些小点心给我吃‐‐「吃吧,小东西,瘦骨伶仃的,要多长点肉啊!」然而,此时我专心注视卡利德,多重感知的视野全然开启:卡利德全身赤裸,但裸体不同于部炉内任何人的裸身。她的裸体彰显强烈的意味。她不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卡利德,而是另一个人:卡利德变成了「他」,某个美丽的男性。正如同我母亲的警语,我渴望触摸卡利德,同时我恐惧他。
他把我整个人抱起来,紧紧拥住;他的蒂核在我的双腿间摩擦,仿佛一只拳头。「呃,轻柔点吧。」守门人告诉卡利德,其余人们也从屋内走出来。我的视线模糊,举目所及尽是隐约迷蒙的光影,视野内遍布雾气与阴影。
「别担心,甭担心!」卡利德对着我与众人说,笑声硬朗。「我不可能伤害自己播种的孩子,我只想要与女子之身的她进行卡玛初叶,像个道地的塔吉家人。小索孚啊,我想要给予你欢愉。」他说,一边为我宽衣解带,手势粗犷、快速,手掌宽大、灼热,他扯下我的外套与衬衫。守门人与旁人专心观望,并未干涉他的举止。我感到全然无助、防御尽失,横遭羞辱。我激烈挣扎,挣脱卡利德的怀抱,想把衬衫穿上。我全身颤抖,感到异常脆弱,几乎无法站立。卡利德笨拙地帮助我,巨大的手支撑着我。我倚靠着他,感受到他热力十足的肌肤贴近自身,感受异常美好,宛如沐浴于朝阳或火焰的光热。我更加倚向他,举起双臂,好让身躯更贴合他。「哎呀,这个……」卡利德说:「索孚,你这个小美人啊,谁来把她带走吧,这样是行不通的。」他立即从我身边退开来,虽然继续朗笑,但是看得出他很惊骇,蒂核竖立起来。我站在原处,衣衫不整,双腿如僵硬橡胶,困惑莫名。我的双眼雾气蒸腾,啥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