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珧只是旁若无人地往里走,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她却仍旧挺直脊背,宣承弈为她掀开帐帘,她弯身而入,一切如常。
他随她进去,看到姬珧在帐中站住,帐帘放下,她肩膀微塌。
无人在了,她耳边又响起那句话。
其余人,全部战死,包括主帅裴冽……
“姬珧!”
身后有人唤她,她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姬珧只是觉得有些迷茫,她攥着手中的青琅环,缓缓放到心口上,腿上渐渐失去知觉,她跪坐在地,有一股腥甜之气抵在喉咙上,呼吸困难,像置身湖底。
“姬珧!姬珧!”
有人抱住她,在她耳边呼唤,她捂着唇不住作呕,全身麻木,直到有温热的液体从指缝中流出,她才张开惊惶的眸子抬头去看那人,泰而不崩的高山也有不堪一击的时候。
她说:“我怎么哭不出来?”
宣承弈单膝跪地,揽着她的肩膀,看她惶然无措的眼神,心中一疼,他将她拥入怀中,不停地顺着她后背,低声安抚:“不是你的错……”
姬珧喃喃:“我怎么哭不出来?”
宣承弈呼吸一哽,将她抱得更紧:“不是你的错……”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身体里流的血都是冷的?”姬珧蹭了蹭唇角的鲜血,靠在他怀里,她闭着眼,轻轻理顺呼吸。
“他们在逼你,”宣承弈一边说着,一边顺着她的头发,“等战事结束,总要一个个清算。”
还好有一个人懂她。
姬珧“嗯”了一声,忽然觉得有些困倦,不待她说出下一句话,人已经睡了过去,宣承弈低头看了看她,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他拦腰将她抱起,走到床榻边上,把人轻轻放下。
她唇角还有血迹,宣承弈为她拭去,眼中满是心疼和不舍。
可他没有停留太久,只是弯腰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然后转身走出大帐。
姬珧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睁开眼居然看到玉无阶坐在她床边,大帐中烧着炭火,驱散心中阴寒,玉无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来,眼中微微错愕,随即神色闪躲地看着别处,手指微蜷。
“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沅州吗?”
玉无阶忽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姬珧一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