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有侍卫来请,宫里的贺喜诏书到了,桓宣向陶夫人道:“大舅母,你陪绥绥坐着吧,我去前面应付。”
他松手离开,傅云晚送到门口,又一直目送他出门,回头时,陶夫人握着她的手,含泪带笑:“看到你跟晋王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傅云晚脸上一红,靠在她怀里:“大舅母,舅父他们都好吧?”
“都好,好得很。”陶夫人拍拍她的肩,眼圈红了,“我们都很挂念你,你大舅父虽然没说什么,但你知道他的性子,便是心里惦记嘴上也不
会说。这次晋王传来消息也是他决定让我们来的,他道顾家的女儿出嫁时娘家不能没人,那会子时间已经很紧了,亏得晋王安排得妥当,一路上关卡都没阻碍,总算是赶上了。”
傅云晚看见她脸上的疲累之色,数千里地她昼夜赶来,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让她心里极是感激,轻声道:“你们待我真好。”
“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客气的话。”陶夫人叹着气搂住她,“只可惜隔得太远了,难得见上一面。”
跟着又笑道:“不过看到你诸事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这天桓宣始终在外面忙着,傅云晚和陶夫人吃过午饭后便一起坐车前去别院,准备在那里换妆打扮,等候吉时。到了时门口却是李秋迎出来,满面笑容:“哎呀新妇来了!”
“秋姨,你也来了!”傅云晚又一阵惊喜。
“我前天就到了,大王派人接我过来的。”李秋笑道。她也算半个娘家人,所以早早赶过来把这所出嫁的院落收拾得整齐妥当,又把傅云晚的嫁妆这些全都整理好了,就是不想让她劳心。
傅云晚被陶夫人搀着下了车,三人互相见礼,攀谈起来原来李秋和陶夫人的家乡相去不远,乡音也是接近,虽是初见,自然也就亲昵许多,正聊得热闹时,忽听外面有人唤了声:“七姐。”
傅娇?傅云晚怔了下,看见李秋已经飞跑了出去,帘子一晃,傅娇扶着李秋进来了,她一身北人贵妇打扮,脸庞比从前圆润些,满头珠翠极是精神:“七姐大婚,我特地前来贺喜,愿七姐和晋王殿下琴瑟和谐,百年好合。”
她福身行礼,极是郑重,傅云晚想起身还礼,傅娇连忙上前扶住让她坐下,笑道:“七姐是姐姐,又是堂堂晋王妃,我怎么敢让七姐给我还礼?快坐下吧。”
曾经的龃龉此时淡了许多,傅云晚含笑握着她的手:“好久不曾见你了,你近来好吗?”
“我很好,就是许久不曾见七姐,心里想念得紧。”傅娇笑着,“知道七姐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她已经不是从前娇娇怯怯的模样,此时颇觉得言语爽利,八面玲珑,傅云晚心里不觉生出感慨,短短数月,她们两个,都已经变了许多。
边上李秋早忍不住一把抱住,眼泪骨碌碌往下掉:“娇儿你好狠的心,这么长时间都不舍得回来看看我!”
傅娇眼圈红了,随即笑着帮她擦了眼泪:“娘真是的,今天是七姐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看让人笑话你。”
李秋也连忙擦泪:“娘真是糊涂了。”
又拉着她一叠声地问:“你怎么来的?能回来多久?要么就别过去了,我在这边很好,就只盼着你。”
“我跟着邺京道贺的使团一起来的,阿耶知道了也想来呢,上赶着准备做晋王的丈人,被我骂一顿打出去了,他也配!”傅娇笑着,“等大婚过后我还得回去,邺京许多事呢,偷不得清闲。”
李秋又是失望又是欢喜,拉着她问个不住,傅云晚靠着陶夫人坐着看着,心里一片喜悦安
宁。真好,亲人之间虽然久别,但总有重逢的时候呢。
傍晚时傅云晚大妆完成,一身晋王妃的衣冠,等着吉时来时桓宣来接。
大门很快敲响了,新郎官要进门,北地的风俗是要拦着不许进来,要吟开门诗,要讨开门钱,还要打新郎,但合府上下哪个敢拦桓宣?正要开门时傅娇笑嘻嘻地拦住:“不行呢,不能这么轻易就让晋王把我七姐娶走了呢。”
她笑着守住大门:“新郎官,要有开门诗呢。”
门外,桓宣穿一身晋王大礼衣冠,骑着马焦急等着,听出里面是她的声音脸色一沉,边上王澍笑道:“我来。”
他朗声吟诵,一句句绝不重复,古朴典雅,门里傅娇和陶夫人这些人全都笑起来,傅娇又讨喜钱,王澍也早准备了荷包隔着门抛过来,这扇紧闭的大门总算是开了。
人影一闪,桓宣跳下马,一个箭步便冲了进去。
“哎哟,这是抢亲么?”傅娇准备了柳条在他背影上轻轻一扫,权当是打了新郎,回头看见王澍长身玉立,风骨秀雅,不觉笑起来,“参军真是晋王的左膀右臂,娶亲也得参军来吟诗呢。”
邺京的细作情报都是王澍掌管,因此平日与她多有打交道,比旁人都熟。只是她叫惯了,还是叫他参军,倒让他生出几分时过境迁的感慨。王澍没说话,迈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