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宣飞跑着进了内室,按着风俗还该有拦门吟诗讨喜钱的,他来的快,众人也都不敢对他如此,便一径来到傅云晚面前了。她手中执着扇子遮着脸,眼波流转,又从扇子边缘漏出来,向他笑。
让他一颗心霎时飞到半空,露出个大大的灿烂笑容:“绥绥,我来接你了。”
火炬烧得半个天空都是红的,傅云晚乘着翟车由陶夫人和顾家长子送出大门,桓宣骑马在边上跟着,绕着范阳城行走,与民同喜。仪仗在前,鼓乐在后,无数百姓围着追着和着乐舞声欢呼歌颂,侍卫们抬着大筐盛满了新制的清钱喜果,一把把向人群抛撒,让人满耳朵都是欢呼,满心里都是欢喜。
她出嫁了,嫁给桓宣,她心爱的人,她孩子的父亲。
眼睛热着心里酸胀着,又情不自禁地笑着,这世上的事情多么奇妙,多么美妙啊。
翟车绕城后驶入晋王府,礼部尚书担任司仪,一声声高唱着仪程,桓宣上前扶着傅云晚下车,踩着厚厚的地毡走进来,又低声去问她:“累不累?”
后面还有许多礼节,虽然他极力省掉了,还是担心她吃不消。
“不累。”傅云晚笑着。怎么会累呢,他办得那样妥帖,半点也不用她劳累费心。况且是要嫁给他呀,便是忙些累些,她也都是欢喜。
“一拜天地。”司仪的高声唱诵中,傅云晚跟着桓宣踏上喜堂正中的红毡,郑重下拜。
堂外,傅娇又看见了王澍,不远不近站在门口,连忙叫了一声:“参军。”
王澍回头,她抿嘴一笑:“我叫错了,现在该叫左丞了。”
她跟上来:“邺京那边有动静
,元恢和贺兰祖寿……”
王澍微哂:“今天大喜的日子,女郎一定还要我忙公事么?”
傅娇笑起来:“小心今夜有人捣乱,邺京那边不甘心,想看大王的笑话呢。”
“我知道,明公早有安排。”王澍淡淡说道。
邺京使团暗地里带来了许多游侠刺客,前两天便在各处滋事,又在晋王府埋伏了想要破坏婚礼,早被一个个拔出来,尸首此刻大概都已经凉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傅娇摇头,“罢了,既然左丞今晚不想谈公事,那就明天找个地方见面说吧,留神别让邺京那些人看见了,到时候又得我费心遮掩。”
王澍低眼看她,点了点头。
喜堂里,傅云晚拜完天地,拜完高堂,到夫妻对拜时突然有些发呕,许是太累了,身子一晃。
桓宣早已看见了,立刻一把扶住,于是这一拜他是跪下了,她只刚弯了膝盖,他紧张着在她耳边问:“怎么了,难受?”
“好多了,没事,成礼吧。”傅云晚定定神,想要再拜,他拦住了,“便是这样吧。”
他忽地起身,一把抱起了她,高声道:“礼成!”
周遭的人群哄笑起来,邺京来使阴阳怪气:“晋王这样子不合规矩吧!”
“我就是规矩。”桓宣冷声说道。
侍卫会意,一左一右架起使节扔了出去,宾客们笑得更大声了,傅云晚靠在桓宣怀里,脸上热着心里跳着,听见他同样清晰大声的心跳,在她心脏旁边。他抱着她出去了,穿过喜堂,穿过一重重细烛和红彩组成的光晕,来到洞房。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喜烛摇摇,他的脸就在眼前,欢喜中放大,分外幽深的黑眼睛:“绥绥,我们成亲了。”
傅云晚含笑带泪,抱着他重重点头:“宣郎,我们成亲了。”
他忽地一笑,放她在床上拉下了喜帐:“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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