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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姜佑生：&ldo;你刚才已经答应我了，绝不能反悔。&rdo;

楚风屏叹息了一声：&ldo;佑生，我不去，贺子达难道就不去吗？&rdo;

姜佑生自己也不能确定地：&ldo;我想他不会……他是一个高级干部了，去中央追问一件已经了结了的案子，是要冒很大风险的……除非他把乌纱帽先摘下来……对……&rdo;姜一边说着，一边不能自持地欲打电话。

楚问：&ldo;你要给贺子达打电话？&rdo;

姜佑生像是在自语：&ldo;不，我要找老号长，让老号长劝劝他，人死都死了，再弄那么清楚还有什么意义呢？他不是忙着挑新老婆呢吗？旧情不是该忘了吗？杨仪是很漂亮，但你现在介绍的那一大堆里就没有更漂亮的？叫他不要成心和我姜佑生没完没了，那个孩子是冤枉，是可怜，是……&rdo;

楚风屏抓住姜佑生的肩膀，凄楚地打断他：&ldo;佑生，佑生，你停下嘴吧，你真该找医生看看了……&rdo;

姜佑生像是突然醒悟过来：&ldo;你说什么？我找医生干什么？&rdo;

楚风屏不忍说清，搪塞着：&ldo;我没说什么，我说失口了。我们看看童童他们去吧。&rdo;

姜佑生打起精神：&ldo;好，送走一个，抱来三个。我姜佑生有一男二女。&rdo;他高声叫道，&ldo;紧急集合！&rdo;

楚风屏喊：&ldo;张妈，赵妈，于妈。&rdo;保姆们嘻嘻哈哈地抱着孩子涌过来。&ldo;楚同志，今后你就不必那么麻烦地点我们的名了，我们都习惯首长那样招呼我们了。&rdo;

姜佑生已经兴奋起来：&ldo;来，吃饱了，喝足了，跟着我出操！&rdo;司马童、舒乔尖叫着，欢快地跟在姜佑生脚后在小院里跑圈。姜佑生命令抱着吴丁的于妈：&ldo;把她也放在地上！&rdo;吴丁还不大会走，迈了几步就趴在地上，极力跟着队伍在后面爬……

保姆们笑得前仰后合。两个警卫员却只敢偷偷地笑。站在一边，看着闹得过于天真的姜佑生，楚风屏脸上保持着勉强的笑，眼睛里却流淌着深切的悲哀。

金灿灿的田野，麦子熟了。

田大年夫妇在前面割着麦子，真正的小碾子跟在后面。小碾子虽然只有两岁，但他已经学着拎个小篮子在拾麦穗了。

烈日当头。田大年夫妇挥汗如雨。小碾子全身赤裸，黑得像个泥鳅，脑袋上也是汗水淋淋。割草声，大人的喘气声，还有小碾子稚嫩的喘息声混在一起。

小碾子累得磕磕绊绊，一下绊倒，胳膊和大腿立时被麦茬戳出了血，他一咧嘴，哭出声来。田妻扔下镰刀，跑过来，抱起小碾子看看伤口，抓了把土，吐上唾沫，抹在伤处。田大年直起腰，朝这边看着。田妻把小碾子抱到地头，从旁边摘了张蓖麻叶子，盖在小碾子头顶，然后又走进地里。夫妻俩深深地俯着身子，继续艰辛劳作。

小碾子坐在地头，自己从瓦罐里舀出半碗水喝下去。他看了看地里的大人，又拎起了篮子……

夜晚，昏暗的油灯下，田大年磨着镰刀，田妻做着针线，小碾子光溜溜地睡熟在床上。小碾子的手里攥着一样东西‐‐红五星。那是楚风屏生他那天就别在他的襁褓上的。

田妻放下针线，弄湿了一块布，小心地擦着小碾子身上的泥。她轻声说道：&ldo;小碾子，你可不是这个命啊！&rdo;

田大年停了停，继续磨。田妻：&ldo;他爹，咱的大碾子现在咋样了呢？&rdo;

大年：&ldo;别操心，咱的大碾子现在在天上呢。&rdo;

田妻：&ldo;一个天上，一个地上……&rdo;

大年：&ldo;你别总嘟囔，总嘟囔，闹得人心烦！&rdo;

夫妇俩接着各干各的。田妻忍不住，又自语：&ldo;大碾子的病不知好了没？&rdo;

此时，贺子达正在炉前煎药。

他一边煎一边读一份材料。材料封面上写的是&ldo;敌情简报&rdo;。药煎好，贺子达倒出药汁，放在冷水中拔凉，同时走到屋角的小床前，揭开蚊帐：&ldo;小碾子，小碾子，吃药了。&rdo;

说着，他疼爱地在大碾子屁股上拍了一掌。大碾子惊醒了。贺子达开始十分笨拙地给大碾子灌药，有一多半被灌在了脖子里。大碾子大哭，两个警卫员走进来，贺子达：&ldo;还是那么分工！&rdo;

于是，两个警卫一个抱着孩子并按住头，一个拽住两条腿，贺子达则一手撑开大碾子的嘴，一手用汤勺往里灌……三个人仍嫌手不够用。

贺子达：&ldo;不行，不行，还少一个人手。老号长呢？&rdo;

一警卫：&ldo;他刚才出去了，说是去遛遛，但是背着他的大刀和号。&rdo;

贺子达停住手，惊问：&ldo;你说什么？！&rdo;

&ldo;他，他说出去遛遛。&rdo;

&ldo;遛！遛几千里外的老家去啦！&rdo;

警卫：&ldo;那，那我去追。&rdo;

贺子达望着窗外月色：&ldo;……别追了，追上他也不会回头的。用不了多久，他自己会回来的。就算他离得开我，也离不开当兵的营盘，离开这儿，他连气都喘不匀。但愿他老婆和爹妈还活着……小碾子只好先送兵团保育院了。&rdo;

都市的沿江马路上，除了谢石榴的背影已空无一人。谢石榴拄着拐，戎装严整地走着，他背上的大刀时明时暗，腰间的军号穗子飘飘洒洒。幽暗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拐杖击地的声音显得又冷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