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觉得没什么了。袁石风举着纸又看了一遍,也想不出什么了,于是对半折,放在桌面上:&ldo;行了,我知道了。&rdo;
海里站着没动,小心翼翼地问:&ldo;明天那人的爸妈来,我要去道歉吗?&rdo;
袁石风盖上笔帽,把笔放在桌子上,一顿,抬起头,眼神大抵还是温怒的,看样子比海里还记仇这事儿,他说:&ldo;你不用担心。我来解决。&rdo;
这是特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成为袁石风跟她说的这么多句话里头最扎海里心头的。扎,扎破一个洞,涓涓的流出血来,汇聚到心口,心跳加快了,整个人都热乎了。海里站在他的书桌前,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海里庆幸和得意自己走到了这一步。拿到了袁石风家的钥匙,顺理成章跟他住在一起了。
每天早上睁开眼,打开房门走去客厅,袁石风就已经起来了,给她买来了早饭,俩人各坐在餐桌的一头,袁石风大抵还把海里当小孩子,买了牛奶,倒满一杯,放在海里面前,海里也乐得喝,举起,拿杯子跟袁石风的盛着粥的碗碰撞:&ldo;我干了,你随意。&rdo;
在他面前,这么的神气活现和淘气。
袁石风特无奈的笑。海里自鸣得意把他逗笑的每个瞬间。
真是奇怪啊。在海里的同学眼中,在陈梓蓝眼中,在些许人眼中,海里明明是个古怪,孤僻,阴郁的孩子。可偏偏在袁石风面前,她拥有那么多的表情,那么多的俏皮,像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
海里最喜欢的是晚上,她下完课回来的时候还很早,袁石风还没下班。整个家就她一个人,她会偷偷跑到袁石风的房间,在他床上打个滚,站起来一看,发现床单皱了,怕袁石风发现,于是跪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把床单抚平了。会打开他的衣柜,看着他白的、灰的、黑的衣服。会拿出小皮尺,趴在地上量他皮鞋的尺码。量着量着,不由觉得自己像个变态,盘着腿坐在地上笑起来。可她还是记住了,袁石风穿四十三码的鞋,穿l号的衣服。
到了下午四点半,袁石风会打来电话问她回家没,今天想在外面吃还是家里吃。
海里会从他的语气里察觉出他是疲惫的还是精神的,如果疲惫,就选在外面吃,如果是有精神的,就选择在家里。海里会和他一起做饭,袁石风是一把手,煮红烧肉,他只管掌勺:&ldo;酱油。&rdo;
海里噔噔噔跑来递来酱油。
&ldo;糖。&rdo;
海里噔噔噔跑来递来满满一勺糖。
袁石风睨了她一眼,接过,却是伸出另一只手,把满满一勺糖抖落到手心里,勺子里只留一点点,撒到锅里。
海里想,一定是厨房里的菜香太浓了,所以显得每个会做饭的男人太帅了。
她更喜欢更喜欢袁石风了。
吃完饭,袁石风会去书房办公,海里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无聊,也会捧着书跑到他的书房去。她开始还会老老实实坐在袁石风对面,坐久了就现了形,趴在地板上,举着书看,这个姿势看累了,打个滚,翻个身,把书放在地上,趴着,敲着两只腿看。滚着滚着,滚到袁石风旁边了,挨着他的腿。
袁石风对她毫无办法,第二天买了大地毯回来,随便她在上面怎么翻滚。
住在一起,也有让袁石风不习惯的地方。周末他睡得晚,醒来,睡眼朦胧地去洗脸,一进去,看见正在刷牙的海里,他吓了一跳,连忙退出来,随手关上门,站在门外皱眉:&ldo;为什么不关门!&rdo;
海里觉得莫名其妙的,她只是刷个牙啊,又不是裸着,干嘛关门!她都不害羞他忌讳什么!
这样沾满了袁石风的日子,着实是一天一天舍不得着在过。
有时候海里会上qq查看留言。
王冬发来一句:最近过得好吗?
海里回复他:很幸福!
她平时发任何信息都不习惯用标点符号,这一回却在句末用了极有感情的感叹号。
想来,真如她说的。
‐‐很幸福。袁石风的客房变成了海里的房间。袁石风给海里换厚被子,进去的时候发现海里给窗帘绑上了红色的绳子。所以到底是小姑娘,有些地方细腻得不得了。袁石风把厚被子铺到床上,走到窗旁,用指腹托了托斜斜的蝴蝶结,海里从小就系不好蝴蝶结,手笨,小时候教她系鞋带,李爸李妈教不会就丢给海深教,海深懒得教就再丢给他教。他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示范,手把手地教她,海里一边学一边哭:&ldo;怎么这么难啊!我不要穿鞋子啦!&rdo;
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现在想想她那时候的表情也觉得好笑。
现在海里绑的蝴蝶结跟小时候还是一样的,歪歪扭扭,就像她帆布鞋上的鞋带,她稍稍一跑,鞋带就散了。袁石风站在窗边,看着这两个蝴蝶结,嫌丑,解开,给她重新打了两个,两个蝴蝶结变得端端正正。
海里下课回来就发现两个蝴蝶结变好看了,她走过去瞧,摸了摸,再看了看床上的厚被子,想着一定是袁石风给她重新绑过了。袁石风不知道去哪儿了,给她发了短信说晚饭他回来做,她等着袁石风回来,这一等,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跟袁石风后头一道儿进来的陈梓蓝。
海里站在玄关处,看着正在换鞋子的陈梓蓝,面孔就拉长了,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