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煦便道:“太妃请问。”
“那我便直言了。”洛太妃沉吟片刻,道:“叶大人,陛下曾金口玉言,为你与长公主赐婚。当时,大人坚辞不受,为此,还不惜抗旨离京,外放了鸣州。后来,机缘巧合,公主也去了鸣州,还入了鸣州府衙。你们回京之后,我似有所觉,大人对公主的态度,甚有变化。只是,在那之后,便出了事……”
洛太妃说到这里,声音顿时低哑了几分。
她身旁的女官忙开口劝慰。
太妃摆了摆手,低声道:“没事。”
便又对叶煦道:“叶大人,我今日请大人来,便是想要大人一句准话。你对公主,究竟心怀何意?”
云嫤她们已先叶煦一步,到了太妃宫中。
太妃此言一出,这个时候,正陪着云嫤,避在屏风后的芳芷不由一愣,悄悄望了公主一眼。
连先前带叶煦来的绿芍也吃了一惊。
原来,太妃专程请叶煦到此,目的竟是如此。
云嫤的面上隐隐有几分羞涩,几分局促,看起来,倒是并无多少惊讶之色。
叶煦听了太妃之言,沉默了一瞬,便立即道:“回禀太妃,臣从始至终,都钟情于公主。”
“先前……”他话音涩然,停了停,道:“先前,臣抗旨,实是有自己的理由,与阿嫤全无干系。哪怕她不是公主,臣对她,也是一样的。”
洛太妃似是早有所料,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紧接着,却又问道:“你既口口声声,称情系于公主,那为何当日,你要那样重伤她?难道非是如此,便不能救她了吗?”
这次,叶煦默然良久,才道:“禀太妃,那日挟持公主的,是长风阁阁主虞惊岚。此人堪称枭雄,极难取信。当日,若非如此,臣没有把握,能让他将臣的话信以为真,放了公主。此事之后,臣亦十分痛悔,若是能,臣什么都愿做,只求能补偿公主!”
一旁的绿芍听到此处,却是再难忍住,厉声道:“补偿?叶大人打算怎么补偿?”
她只要一想到公主遭受的罪,便连声音都在发颤,道:“叶大人难道忘了,殿下当时伤得有多重?带着箭伤,从那样高的山崖上落入江水之中,昏迷了几日,才算是醒了过来,侥幸捡回性命。此后,更是养了许久的伤,不知受了多少苦!那些时日,我们谁都没有陪在殿下身边,不知殿下究竟是怎么熬度过来的,可只要一念及此,婢子便实在难受得紧……”
“殿下回宫以后,便变得不喜我们近身服侍。婢子早先还觉得,那是殿下前些时日一直在外,不惯于旁人伺候了。可哪里知道,殿下那样做,其实……其实是唯恐我们几个发现她的伤处。”
绿芍说着说着,泪便流了下来,道:“夜里,殿下即使睡下了,也会时常惊醒过来。婢子见殿下身上常常满是冷汗,显是叫梦魇着了,才会如此。叶大人倒是不妨说说,殿下究竟是忆起了什么,才会惊成那样?”
“这些事情,殿下不会说,可婢子却全都看在眼里!叶大人,您一句轻飘飘的补偿,便觉得能抵得了殿下所受的苦吗?婢子倒想问问,您能拿什么补偿?”
叶煦听得心如刀割,面色一片惨然。
绿芍心中早就憋着这一口恶气,如今一气吐露了干净,甚觉痛快,神色间反倒平静了下来。
她接着道:“是,叶大人方才说的,不能算错。人人都清楚,叶大人当日那样做,的确是为了救下殿下。在这件事上,确是谁都没有错,可婢子就是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