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再次吃了一惊,心想这二人小小年纪,居然成长的如此之快,假以时日不可限量了,当下吸一口气,运劲反击,当即将来力挡了回去。若是他劲力再发,已可将独孤逸与郭靖二人双双推倒,只是此时双方掌力均极强劲,欲分胜负,非使对方重创不可,要打死这两人倒也不难,然而这两个人如今是真经武学的总枢,岂能毁于己手?
完颜洪烈与杨康站着旁观,却不知这局面要到何时方有变化,不禁焦急异常。其实两人相持,也只顷刻间之事,只因水帘外火光愈盛,喧声越响,在完颜洪烈、杨康心中,却似不知已过了多少时刻。
猛听得忽喇一响,瀑布中冲进来两名卫士。杨康扑上前去,嗒嗒两声,双手分别插入了两名卫士的顶门,“九阴白爪功”一举奏功,只觉一股血腥气冲向鼻端,杀心大盛,从靴筒间拔出匕首,猱身而上,疾向独孤逸身后刺去。
独孤逸见杨康举着匕首刺来,心中叫苦连天,如今抵御着欧阳锋已是艰难,这杨康又来捣乱,无奈下右手将那宝剑丢出,刺向杨康方向。杨康那剑向自己飞来,不敢硬接,于是侧身避过,眼看着郭靖就在自己眼前,不作他想,一刀便刺向了郭靖腰间。
这边三人对峙中,欧阳锋心想:“这两人相比,这傻小子倒是好控制,不如先打死这丫头,再擒了这小子。”于是深吸一口气,左臂用力,左掌一抖。
独孤逸只觉得那欧阳锋的掌力如那山洪爆发、瀑布坠泻,一股大力直冲胸口,腹中那五脏六腑似乎全部都要被震碎,在那无法言语的疼痛之中,独孤逸恍惚间想起阿公经常念到的一句话:“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心中似乎有一扇门打开了,但尚未抓到什么,便昏了过去。
那边郭靖只觉得欧阳锋掌力稍弱,劲力稍松,还未及想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背后风声,那尖利的锋刃几乎要刺到身上,挺腰让开,匕首却依然划过腰间。郭靖抬起左手一拳打下,正中杨康手腕。只击得杨康骨痛欲裂,急忙缩手,那匕首掉在了地上。而这一分神,那抵住欧阳锋的右掌早已承受不住,那功之力直冲前胸,哼也哼不出一声,双眼紧闭,俯身跌倒,啪嗒一声,怀中落下一个石盒来。
欧阳锋见这两人竟都受了伤,摇手摇头,连叫:“可惜!可惜!”心下大是懊丧,但想这两个人已然救不活了,不必再理,只好去抢武穆遗书,向杨康怒目瞪了一眼,心道:“你这小子坏我大事。”
转身跨进洞内,完颜洪烈与杨康跟了进去。此时宫中卫士纷纷涌进,欧阳锋却不回身,反手抓起,一个个的随手掷出。他背着身子随抓随掷,竟没有一个卫士进得了洞。
杨康晃亮火折察看洞中情状,只见地下尘土堆积,显是长时无人来到,正中间孤零零的摆着一张石几,石几上空无一物,但桌上似之前放有东西,看大小应是一个两尺见方的盒子。
杨康惊道:“是掉在外面那个!”赶忙抢出洞来,从郭靖身边捡起了石盒。
欧阳锋左臂在他肩头轻轻一推,杨康站立不住,踉踉跄跄的跌开几步,差愕之下,只见欧阳锋已将石盒挟在胁下。
完颜洪烈叫道:“大功告成,大伙儿退!”欧阳锋在前开路,三人退了出去。
杨康见郭靖满身鲜血,一动不动倒在地上,心中微感歉疚,低声道:“你就不识好歹,爱管闲事,可别怪我不顾结义之情。”
再看那独孤逸,斜靠在那壁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也不知是死是活。正要捡起地上的匕首,听到旁边似有人叫:“逸儿!”杨康识得是黄蓉的声音,心里一惊,赶忙钻出水帘,随着欧阳锋去了。
独孤逸恍惚中听到有人说话,似乎是那完颜洪烈的声音,但是她觉得身上痛极了,睁不开眼睛,试试内力运转,倒也还好,于是闭着眼睛自行运气疗伤。若是在过去,这一击之下必不能活了,但近些日子,独孤逸日日与洪七公就那小无相功一同探讨了许多,又与老顽童周伯通在一起审慎钻研那“空”的道理,如今这生死关头,独孤逸倒是豁然开朗:“万物生与有,有生于无。无,便是空。空,便有无穷的可能性。”
如此一来,独孤逸倒是误打误撞,成就了这化解功的独特内息运转之法。只是这一击着实太重,独孤逸虽然醒来,但心肺间一阵绞痛,喉头一阵猩甜,一口血喷了出去,洒了郭靖一身。
独孤逸见郭靖倒在地上毫无声息,正要过去照看,听到黄蓉的声音,赶忙擦去嘴角的血迹,扶着洞口的墙壁站起身来。
黄蓉惊慌的跑进洞来,独孤逸轻声道:“蓉儿,你没事吧。”黄蓉见独孤逸虽然脸色惨白,但好歹站着文化,想来没事,低头再看,郭靖浑身是血的趴在地上,于是说道:“我没事,你可还好么?师哥他怎么了?”
只听得洞外众护卫高声呐喊,直嚷捉拿刺客。十多名护卫被欧阳锋掷得颈断骨折,无人再敢进来动手。但身负宫卫重任,眼下刺客闯宫,如不大声叫嚷,又何以显得忠字当头、奋不顾身?
独孤逸说:“二哥受了伤,形势危急,你护着他先逃出去,我来断后。”
黄蓉点点头,附身去扶起郭靖,看那匕首散在地上,于是捡起匕首。独孤逸捡起宝剑拄在身边,示意黄蓉从瀑布边溜走,一起躲在了假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