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刺客抱拳,“属下这就去通知您安排在宫中的那枚棋子,让他寻机会下手。”
“嗯。”
似乎想起什么,男人转过半张刚硬的脸来,问,“慢着,我且问你,襄阳公主身边的那位少年的身份,查出来了?”
“是。”
刺客道,“他姓裴,叫裴漠,是犯事罪臣的家眷,属下只打听到了这些。”
“这些足矣。长安裴姓罪臣之后,除了他还有谁呢?”
男人兀自大笑,哑声道,“果然是他!他和我一样,本该恨透了李氏一族,说不定可以收归我门下,为我所用!”
想到此,男人眼中闪过诡异的寒光,挥手道:“下去安排吧。”
“是。”
刺客躬身,退出门外。
半月之后,便是元宵。
这是李心玉最爱的节日,可以看花灯,放河灯,宫里处处张灯结彩,装点着各色灯轮和灯树,灯火彻夜不熄,将整个皇宫照得如同仙境。
天色还未全黑,李心玉便换了身霞粉色的百花罗裙,着湘绮上襦,乌发绾成惊鸿髻,提着裙摆跑过积雪未消的庭院,一把推开了偏间的门,笑道:“裴漠!快点快点,我们去望仙楼看花灯啦!”
裴漠脱了右边的袖子,露出半边胳膊和胸膛,正用左手生涩地给自己臂上的伤口敷药。见到李心玉突然闯入,他怔了一怔,敷药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少年的身子还未完完全全地长开,胸膛还有些单薄,但肌肉线条十分流畅优美,腹肌整齐明显,手臂结实修长,肌肤在油灯的照耀下闪现出朦胧而温润的光泽。
李心玉下意识捂住了眼,但转念一想,自己前世同裴漠睡都睡过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于是叉开手指头,从指缝中露出一双玲珑眼,光明正大地窥视这具年轻蓬勃的肉体。
若是刚来清欢殿那会儿,裴漠一定会在李心玉的窥视之下感到耻辱和愤怒,但现在,他恨不得李心玉对他多看两眼。
见李心玉站在门口不动,裴漠放下药瓶,有些不满道:“公主不想对我做点什么吗?”
“想……”李心玉说,“……得美。”
她走上前,替裴漠细心地拉拢衣襟,穿上衣袖,然后说:“多穿些,别着凉了。”
如同老僧入定,颇有坐怀不乱的风度。
这还是传闻中好美色的襄阳公主么?裴漠简直有些不认识李心玉了,有那么一瞬对自己的外貌产生了怀疑。
“伤好了么?”
李心玉拉起他的手臂看了看,不等他回答,又自顾自道,“唔,快落痂了。”
说完,她抬头,被裴漠炙热的眼神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
她屈指轻轻弹了弹裴漠的额头。
裴漠拉下她的手,将脸凑近了些许,低声笑道:“就,想亲你。”
李心玉‘呵呵’两声,往后退了些许,“看花灯……”
“到了外面,我就只是你的奴隶,不能碰你,连看你一眼都要小心翼翼。”
裴漠一把搂住她的腰,使她退无可退,执着地问,“亲一下,我就陪殿下出门赏灯,可以么?”
“不可以。”
李心玉按捺住内心的渴求,正色道,“我说过,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会认真考虑与你执手到老。现在大局未定,草率地开头必定会以草率收尾,难以修成正果。”
裴漠不说话,就那么定定地望着她,仿佛要望进她的灵魂似的,惊醒了她心中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