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愣愣的捂着被子,又低头看看,这才反应过来。除却吻痕,她现在可是睡在贺忍奚屋子的,这妈妈显然是发现了。舒沅抬起胳膊,动作极其缓慢的挠了挠脑袋。完了,这下得掉层皮了。怎么解释,怎么坦白小叔叔又怎么样了,为什么不提前商量一下,一醒发现天塌了。舒沅欲哭无泪,一颗心七上八下,都不知道怎么穿上衣服的。对峙一直等出了房间,舒映竹就在门口等着,顾丛白正搂着她轻声安慰,听到敲门声他看眼舒沅,却什么都没说。继父的身份到底尴尬。舒映竹擦了擦眼泪站好身子,淡淡的看眼舒沅:“去你屋子收拾一下行李,下午的飞机。”舒沅嘴张了张想问清状况,可又不敢,生怕舒映竹再反过来质问,只得下了楼。一直到了房间她收拾完东西,出门的时候看到和贺忍霜说话的顾丛白。他眉头皱着,看样子情绪不是很好,贺忍霜背对着舒沅,看不到她的表情。有保姆过来替舒沅拖着箱子,她正好走了过去,听到了贺忍霜带了笑意的声音:“这么快就回去,着什么急啊,好不容易才团聚,该多待几天的。”顾丛白却不想多和她说话:“映竹有急事得赶回去,你们玩吧。”“下午忍奚和之渺就得订婚了,还想着一起见证一下呢,舒沅也走啊?”顾丛白点头,看到舒沅后招了招手:“过来吧,妈妈在楼下等着。”舒沅满脑子都是贺忍霜刚才的话,怪不得贺忍奚瞒下去了,原来下午就得订婚了。不知道姜老师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小叔叔该怎么应对,他会不会受到牵连从而影响在公司的地位。小叔叔又会怎么解释和自己的关系,她又该怎么面对贺家的人。舒沅心乱如麻,表情自然也不太好,都忘了给贺忍霜问好。贺忍霜眼睛睨了她一眼,笑的意味不明:“舒沅不是一向和小叔叔最亲近吗,你得留下来啊,看看忍奚怎么给你娶回来小婶婶。”舒沅脊背一僵,正想转过身时对面有人走了过来。身材颀长,肩线平整,穿着黑色西装,清俊斯文,金框眼镜下狭长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贺忍奚看着舒沅,声音却是对着顾丛白的:“二哥,收拾妥当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舒沅一直强撑着的心顿时软了下来,眼眶里含着一汪清泉,却倔强的不肯流下来。顾丛白尽收眼底,不过也只当没看到:“差不多了,司机在楼下等着了。”贺忍奚点头,将视线移向贺忍霜,从和缓瞬间变的冰凉:“二姐倒是得空,这几天玩的挺开心,是不是都忘了瘫痪在家的姐夫了。”贺忍霜脸色顿变,只觉得气血上涌:“我谢谢你提醒了,家里有保姆,伺候的很周到。”贺忍奚唇畔掀起抹弧度:“保姆再周到也比不过自家人,尤其”他顿了顿,毫不掩饰的讥讽着:“都知道姐夫不安稳,闹出什么笑话来影响了云鹤清誉,我是容忍不了。”走廊里莫名的气焰疯长,贺忍霜早没了刚才高高在上的劲头,冷冷盯着贺忍奚:“有这功夫多操心自己吧,之渺跟了你两年,眼看要订婚了,别闹出什么事来,父亲身体不好,可得悠着点。”贺忍奚面不改色,永远风轻云淡,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牌:“谢谢二姐关心。”“我关心的是公司,父亲说了,娶了之渺才肯卸任,你可别乱闹,”贺忍霜又斜眼看看一旁的舒沅:“你说是吧舒沅。”舒沅咬唇,没能说出话来。贺忍霜冷笑:“你小叔叔仗着公司才有资本宠一个继女,可别干出什么丑事来,让别人看我们贺家的笑话。”说罢转身离开了。顾丛白没说话,也自觉插不上嘴,这姐弟俩间的战争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眼看人走了才松口气,装模作样的皱眉:“我忘了件东西,舒沅你在这等着,我去房间找找。”舒沅点点头:“好。”顾丛白又看眼贺忍奚,倒是没说话,抬腿去了房间,保姆也很识趣,搬着行李下了楼。走廊里只剩下两人,舒沅低着头,刚刚平复下来的情愫又蔓延上来,她不肯开口,只是低声抽泣着,没一会眼泪就掉了下来。一颗一颗,全落在他心尖上。贺忍奚哪舍得她流泪,牵住她的手进了屋。他拥着舒沅,手停在她后腰的位置,一寸也不肯放过。总算只剩下两人了,他终于能哄哄自己的小姑娘了。贺忍奚拿了帕子出来,扣着舒沅的下巴迫她抬头,细致的擦去她面颊上的泪,声线温和:“哭什么,谁欺负阿沅了。”舒沅隔着水汽看他,声音低哑,能听出一点撒娇的意味:“小叔叔,发生什么事了。”“我和你父母讲明了我要娶你,他们一时间接受不了。”“他们真的知道了?”声音已经微微发颤。贺忍奚哄着她:“总得知道的,不要怕,下午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明天就去提亲,你乖乖等着。”舒沅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害怕,怎么跟妈妈解释。”贺忍奚的心顿时化了,同时生出一丝后悔,早知道该告诉小姑娘的,一醒来就要面对这些事,该多害怕。他顿了顿,音调柔和下来,低头去吻她眼睛:“是我不好,太心急了。”舒沅回抱着他,眸色潋滟,美得不似人间凡人:“那你呢,还有姜老师,忍霜姑姑会为难你吗?”“放心,我一切安好,只是你,”贺忍奚满眼都是她:“一定要等我。”舒沅这一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怕舒沅心急,也怕舒映竹不肯答允,要是吵起来就更不好说了。不知道前路面对的是什么。舒沅对他的依赖性在此刻达到顶端,又或者只是害怕面对舒映竹:“小叔叔,我会听话,别让我等太久。”贺忍奚又抱了抱她,眸中情绪翻腾,只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一刻也不想和舒沅分开。舒映竹一家去了机场。贺忍奚看着车子开远视线收回,长长的舒了口气。舒沅走了就好,不用担心气急败坏的贺忍霜伤了她,也不用怕老爷子对她不利。姜之渺跟了过来,抬眸看他:“回去吧,车子都走远了。”贺忍奚点头,随着她一起转身进了大门。姜之渺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有把握吗?”“九成九。”“怎么还不够一百?”贺忍奚不疾不徐:“过满则溢。”车库停满了车,贺家在南城也是大族,贺忍奚又是年轻一辈里最出色的,娶的也是姜家女儿,一听说要订婚都召了回来。贺忍奚和姜之渺并肩走着,也都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场面。一直到了贺府大厅,两旁木椅上坐满了贺家长辈,也有先一批创办云鹤的股东,个个不怒自威,自成气势。正椅上是贺庭,穿着唐式对襟衫,头发发白,一双眼睛却有神,透着威严的光芒,手里握着副龙头手杖。他看眼贺忍奚,神色极淡:“找地坐下,之渺,到我旁边来。”姜之渺看眼贺忍奚,默不作声的坐了过去,心里却默默祈祷,千万别出什么差错。这场婚订不了大家族里向来利益至上,尽管贺庭算不得最年长的,但背靠云鹤,谁也不敢多言。贺忍奚坐在侧方最靠前的位子,神色极淡,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来。对面是贺庭亲弟弟贺川,抬眼看向贺忍奚:“忍奚接手云鹤三年,说句公道话,功劳大家有目共睹。”短短三年,云鹤一跃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珠宝品牌,收购了许多小众品牌,又和业界里最好的设计师合作,市值几乎翻了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