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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及之地改了一处又一处,视线在各类无声的器质表面短暂停留,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至下者。
程写卿尽可能不带犹疑地掠过横排的石碑。
想来裴行遗忌惮之物必然特殊,无可替代,那么它……
“癸亥岁末,甲子年初。”一排红色的蝇头小楷抓住她的目光。
字刻在地花中间,被浅色青苔吃去部分朱红,呈现出剥去一层岁月的黯淡。
字的四周遍布阴阳错镂的浮雕。
程写卿蹲下身,食指正正好点在“初”字。
下面好像还有内容,无奈表面斑驳,朱红全部消了,隔着距离,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
指尖向下微动,程写卿轻轻刮了刮,勉强从一堆明暗处找了个不上不下的“户”,旁边隐约是“手”,下面好像还有东西,可实在混成一片。
“启。”程写卿默念,“癸亥岁末,甲子年初,启。”
语焉不详,程写卿往“启”字下面继续刮。
斑驳,真是斑驳。
石刻内的红色被雨水冲刷反复,红之不红,用的也不是最纯正的朱砂。
程写卿的指尖忽然停住,刮了许久,她的指甲抵于地花,冰凉的雪坠在温热的手背上,融化。
她的声音微抖,恍然间,竟将字低低念出了声:“归。”
她心中腾起一个可怕的猜测,这个猜测让程写卿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时隔多年,强烈的憎恶和鄙夷再度捅入心口。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跑到那些曾被她走过的石碑中间,认真辨析每块石碑的字。
“丙午,戊戌。”她看右,“辛亥,壬申,甲寅,甲子……”
程写卿转身换行:“癸丑。”
穿梭于石碑中,她基本看了个遍,虽然石碑多,但总有空缺,天干地支六十纪年里,缺几个是正常的,毕竟不少同年辞世。
问题是,天干为“癸”的纪年里,除“癸丑”出现一次,卒年“癸卯、癸巳、癸未、癸酉、癸亥”的一直未被找到。
就像……像柳家往祠堂埋后人的情形,从癸丑癸卯开始断了一般。
更诡异的是,即便自癸丑后不再有人入葬,那么怎么解释先人避开的这几年?
生死非常事,又岂有说避便避,说迟便迟之理?
癸亥岁末,甲子年初。
启,归。
程写卿闭上了眼睛。
后人不入葬,先人逝于前。
柳家沉寂五载,柳氏后代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