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对沈珈蓝虽然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深刻的爱,但对她的过早离世还是很是惋惜。可现在不同,他对这个女人的感情更简单了,那就是憎恶,只剩下了憎恶。他想如果当时停躺在停尸房的那个人是沈珈蓝本人的话,可能她偶尔出现在他的记忆当中的形象,还是相对美好的。不像现在,他们双方都已经把脸完全撕破。沈珈蓝在自己心中最一开始吸引住他的那些模样,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沈珈蓝的疯狂自私和歇斯底里。他让高凡去交了住院费,又去病房看了容鑫的女儿。小孩子受了惊吓,蜷缩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容鑫站在他的面前,蔫头搭脑的。桑胤衡让高凡递给他一张银行卡,高凡告诉他里面有2,000万。容鑫接过来,脸上才多了一些欣慰的表情。“幸亏我女儿没事。”容鑫说。“我的考虑也欠妥,”桑胤衡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看着外面橘红色的夕阳。不对,应该是血红色的。“甩掉沈珈蓝的方法有很多,我却选择了一个最能刺激到她的方式。”“桑先生。”容鑫说:“我们也有责任,没有考虑到那么多,没看好孩子,我知道沈珈蓝这个人是疯的。”毕竟收了人家这么多钱,容鑫当然不敢对桑胤衡多加指责。如果不是看在这么多钱的份上,他也不会跟沈珈蓝周旋到现在。桑胤衡想的是让她在开心最快乐的时候,再登上云端的时候,再让她狠狠地跌落下来。他的办法不错,的确刺激到了沈珈蓝,但她现在出了车祸,搞成这个样子也是桑胤衡没有料到的。这时,一个小护士一路小跑过来,小声对桑胤衡说:“桑先生,伤者目前的状态平稳下来了,我们马上把她送到加护病房,但是他的脊椎已经断了几截,高位截瘫的几率很大。”你也是她的劫数小护士说完就跑走了。桑胤衡在看向窗外的时候,发现那红色的咸鸭蛋黄一般的夕阳,仿佛在一瞬间就突的一下跳下地平线,消失了。傍晚离开了,夜晚来临了。桑胤衡没说话,容鑫偷偷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他读不懂桑胤衡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代表他此刻怎样的心情。他只是小声地说:“桑先生,这是沈珈蓝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桑胤衡忽然回头看着他,容鑫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是不是说错了。他有些错愕的看着桑胤衡:“我是说沈珈蓝就是您的劫数,也是我的劫数,她搞成这样子,都怪她自己。”他不说这些话,桑胤衡本不想跟他说太多。但是,听到容鑫这么说,桑胤衡注视了他片刻,低声跟他说。“其实确切来说,你也是沈珈蓝的劫数,如果当初你没有收我妈的钱去勾引她,你们俩之间现在也不会闹成这样。你是为了钱,沈珈蓝是为了占有你,你们两个的出发点都不纯粹,但是你这么想,如果没有沈珈蓝,你上哪去挣那么多钱?”容鑫愕然,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其实当初我让你来演这一出戏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拒绝我,我不会勉强你的。但是你答应我了,既然你已经收了我的钱做这场戏,我是导演,你是演员,而沈珈蓝则是被你利用和算计的那个人。我可以怨恨和厌恶沈珈蓝,但是容鑫,你没有这个资格。”桑胤衡说完就走了,他没必要和容鑫说太多。高凡看看他,告诉他银行卡没有密码,但是是活期,让他尽快去银行转到他自己的账户里。高凡也走了。容鑫站在走廊的尽头呆了一会儿。这时他看到几个医生和护士推着沈珈蓝的床从急诊室里面出来。他没过去,但是隔了这么老远都能够看到白色床单上的血迹斑斑。他对沈珈蓝一点感情都没有,因为从一开始他接近沈珈蓝就是为了钱。他从来没有爱过这个女人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千方百计的躲避她。他厌恶她,他讨厌她,毁了自己的生活,讨厌沈珈蓝像个鬼一样,像个影子一样跟着他。但是刚才是桑胤衡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没有沈珈蓝的话。他看看自己手里的那张卡,还有现在他住的房子开的公司,都是用沈珈蓝才能赚得来的。医院方面安顿好了沈珈蓝,让容鑫去一下医生办公室,跟他说沈珈蓝的病情,还有以后的治疗方案。容鑫说:“我跟沈珈蓝没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她的亲属。”医院就问他:“能不能找到沈珈蓝的亲人?”容鑫说:“沈珈蓝没有亲人。”但他也并不想参与陈珈蓝的治疗,他可以付住院费。医生告诉他住院费桑胤衡已经付掉了,容鑫就没说什么了,只是跟医生说他孩子还在病房,他太太要生产了,他要过去陪她们,然后他就离开了医生的办公室。最好的告别过了两天后,桑胤衡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医院告诉他沈珈蓝这这两天的情况很不好,而且她的脊椎需要动一次手术,但是现在没有家属签字。所以桑胤衡都不用问,就知道容鑫已经带着他的妻儿离开医院了。在某些程度上,容鑫和沈珈蓝是同类人,可能是嗅到他们的气场相同,所以沈珈蓝对容鑫才会有特别的情愫。他们对于自己不爱的人就格外的绝情和无情。桑胤衡说他知道了,挂了电话之后,高凡立刻拉开办公室的门。他以为桑胤衡可能会立刻赶去医院,但是桑胤衡却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处理文件。高凡又将门重新关上。下午南枫做产检,桑胤衡陪南枫去医院,一切正常,胎儿很好,只是南枫吃的不多,她有一些小小的妊娠反应,虽然不算太严重,但也影响了胃口,医生让她多加强营养。检查完两人手牵手慢慢向医院门口走,南枫忽然想起了沈珈蓝也在这个医院里,正要问,就看见一个小护士急急忙忙的向他们跑过来。“桑先生。”小护士急切地道:“您终于来了,麻烦你现在到楼上去一趟给沈珈蓝签个字吧。”南枫愣了一下,小护士解释道:“沈珈蓝没有亲属,没人给她签字的话,我们医院就没有办法给她动手术,她现在的情况非常紧急。”桑胤衡看看她:“我也不是她的亲属。”“我知道,但是沈珈蓝是你们送过来的,所以…”小护士为难地盯着桑胤衡:“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如果不做手术的话…”“会怎样?”桑胤衡问她。“如果做了手术可能还会有站起来的可能性,但是不做,百分百没有可能了,而且很可能病情会进一步恶化,到时候命都不能不一定能保得住。”南枫抬起头看着桑胤衡,她从桑胤衡的脸上看到了漠然和冷淡。仿佛小护士跟他说的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比陌生人还不如的人。桑胤衡似乎是思绪了片刻,但还是语气极为平淡的跟小护士说:“那又关我什么事呢?我已经帮她付了费用,仁至义尽了不是吗?这样,你还是找容鑫,你有她的号码吗?”小护士摇摇头,桑胤衡递给她一张名片,然后就牵着南枫的手走了。桑胤衡冷漠的都不像南枫认识的那个人了,虽然平时他很少话,但是他外表是冷的,心是暖的。可见沈珈蓝已经摧毁了桑胤衡对她的最后一丝柔情。回去的一路,南枫也没说什么,她无法去劝桑胤衡帮他一把,因为她对沈珈蓝也是痛恨的,更何况沈珈蓝偷走了桑夫人的骨灰,害得自己差点坐牢。毫无底线原则的原谅,那就是对对方的纵容。现在有一个词叫圣母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