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他的褐色眼瞳被昏沉所彻底笼罩,这一刻,殷素问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被觊觎感,就像他是什么极具诱惑力的猎物。对方的缓慢靠近不过是仅存的良知,只为了掩盖可能马上就会到来的步步紧逼。
他下意识想要闪躲,但终究还是鬼使神差地微启双唇,配合了厉鬼的动作。
很软。
和他们的上一次很相像,又不一样。
岌岌可危的理智维系着尚且温柔的试探,然后一切在真切地挨上时一发不可收拾。殷素问闷哼一声,他的唇舌不再属于自己,在过于强势的侵占中忍不住用手去推对方的肩膀,指间的布料被抓得满是皱褶。
沈听风缓了一点,安抚地去亲青年的下唇。这几日来的接触让他的体温稍微接近了常人,皮肤也不像之前那般僵硬,殷素问潜意识地就不再如当时一样抗拒。直到鳞片上强加的温度褪去,冷血动物终于暴露出自己寒冷的内里,他为时已晚地回不过神,沉浸在那冰凉的舔|舐中。
捕食者潜伏在草丛里,伪装成了与环境相同的颜色,哪怕有摇晃的端倪也只让猎物误以为是同类。房间内有浅淡的水声,毒蛇压倒草叶的窸窣声不会引起更多的注意,它缠绕上去的轻柔使得猎物放松了警惕,在窥见对方截然相反的迹象也不至于惊惶。
连阻止都变得微不足道,殷素问猛地喘了口气,咬牙道:“你……别碰——”
理所当然地没能起到任何作用,甚至更像欲拒还迎,在厉鬼握住他的时候就倏然挺直了腰背。他的后脑勺靠在扶手上,只得再次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试图寻找上面是否有不一样的纹路。
同样不知不觉的还有咬在齿间的指节,殷素问咬住了自己蜷起来的食指,轻微而迟钝的疼痛有助于他勉强保持清醒——同时也堵住了更多的声音。他自认找到了个很聪明的做法,情不自禁地更加压紧了牙尖。
沈听风抬头时看到他正在无意识咬着手指,原本清醒了些的眼眸又被风雨欲来的暗沉笼罩。
“别咬。”他说。
他拉开了殷素问咬住的食指,牙尖在上面留下鲜明而深刻的凹陷,那一圈痕迹先是因为用力过度而泛了白,然后又变得比周围皮肤更红,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似的显眼。
殷素问眼睁睁注视着对方将自己的右手牵到唇边,然后原样地将嘴唇贴上这块齿痕。疼痛退去后短暂的知觉被冰冷笼罩,而且,还不止是这一处。
盘踞而上的毒蛇在缓缓收紧身躯,那只被它绞住的兔子足以感到轻微窒息,后者蹬着后腿想要挣扎奔逃,然而先前布下的天罗地网早就抹平了任何奔逃的空隙。自己来和别人动手的差别太大了,他为那上下摩擦而抖得厉害,眼角都止不住地泛出湿润,那个并没有太用力的齿印很快消退了,沈听风顺势按住这只手腕,重新压上了他的双唇。
毛茸茸的白兔完全落入陷阱,它的挣扎渐渐变得微弱,整个身体都被环环缠绕着的蛇类遮盖。鳞片上的冷意源自象征着死亡的血脉,在你真切地感受到的那一刻,便代表你离生命的终结不远了。
草丛的猛烈摇晃停止了,狩猎者与猎物交颈而卧,只有猛然弹动一下的后腿还泄露出了兔子的一丝生机。
但用不着在意。
它会在黎明到来前被绞死。
殷素问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用力地抓着枕在脑后的扶手,指尖在深褐色的皮革上按出明显的弧度。反复的抓握让他唯一空闲的左手都有些脱力,一边还得软下声音讨饶,“我、我不想这么快再来一次……”
早就失了控的厉鬼根本听不进任何阻止的言辞,更多的字句都消失在唇齿间。被迫屈服的殷素问恨得牙痒痒,刚从晕眩中回过神就照着眼前的肩膀来了一口。
这点程度的痛楚对死人自然是毛毛雨,沈听风完全不顾陷进肩上的齿尖,专注于对方的反应,再吞进所有汲取得到的鲜活生气。
当然不止是一次,才软下去的物什还处在不应期就被迫再度有所反应,这甚至让他感到了痛苦,殷素问拧着眉心,他不想去感受那一片冰凉的手掌是如何继续握住自己,逃离的动作几次三番地被按住扣下。纠缠的时间足够令人彻底失神,直到空落已久的胃口被重新填满,理智才不紧不慢地回了笼,厉鬼前一秒还在紧扣着眼前那人的指尖,后一秒就看清了对方被欺负得有多过分。
衣服的下摆被推了上去,他向着沙发靠背撇过头,汗湿了的发丝黏在脸上,也遮住了他的大半神情,只有正在急剧起伏的胸口证明他的情绪远比表面上更大。
……也可能是脱力了。
殷素问半天攒不起什么力气,连膝盖也被强行抵着分开,找不到并起合拢的机会。他实在难以接受——是的,是没有最后一步,甚至不像之前那样共同解决了双方的……但单方面的遭受玩|弄更让他不想往自己的狼狈相上多看一眼,不然感觉这辈子都要再抬不起头。
对面同样迟迟没有动静,毕竟以那俯视的视角,更容易看得到小腹上的一片狼藉。
殷素问到底还是转回了头去。
“沈听风……”他红着眼睛说,“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