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公主下嫁给远乡侯事,抱有看好戏态度人不少,一边感叹鲜花插到牛粪上,一边唯恐天下不乱,想看着彪悍皇女怒起惹事,这才是看客们心思。
而如今,戏开演了,主角却没赏脸,失望之余看客们,不由真觉得哪怕是得宠如八公主,这回是真没办法。
也是,不过是个仗着宠爱小女子。
他们把目光重聚焦华贵妃母女身上。其实秦流萤那些事也确不够看,目下朝廷重大事就是四公主和亲北朝。
而这对母女比秦流萤敬业多了,她们演绎绝对是对得起观众。
那天华贵妃白天给了秦流萤难堪后,晚上魏帝翻了牌子后就问到她这事。
绝不要对后宫留言抱有侥幸,华贵妃白天刚为难了秦流萤,消息就像长着翅膀样飞遍了宫廷。
秦石昌翻华妃牌子也不是专门来问这事,华妃是他宠了多年人,即便一时失望总还想听听她狡辩几句以示自己没看错人。二来,四女儿下嫁,他好歹也要此时给华妃面子。
秦石昌问并不严厉,只像是略提一句,“听说阿萤来看过良人了?”
“是。”华贵妃一想到女孩那张脸就皱眉了。
她心里不乐意,脸上也带出了情绪,皇帝本不想当件事说,此刻也有不满了,“那总是小辈,当面你也不该给她为难。”
华贵妃未尝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失言了,可要她为了这个受责,恨了,“是呀,就算发作了别人,也不该发作圣人阿萤。”
她受宠惯了,平日说些怨气话,魏帝不但不介意,还要来哄。
可连着几日夫妇间生了间隙,秦石昌听了这话觉得挺不爽滋味,“你这是怨上朕了?好个‘宫怨’。今日不独是阿萤,就算是其他皇子公主,也是一样。朕向来一视同仁,对着个小辈摆谱,就是你贵妃本事了?”
华贵妃本就是当了平日撒娇来说,却不知道魏帝今天如何会反应这么大,也是个脾气暴躁人,“陛下诸子,何故独厚阿萤?”
“你看看自己现样子,”秦石昌看着华妃生气脸,“整一个老泼妇。”
人本来就是如此,喜欢她时候,埋怨生气都是情调,脾气暴躁是心直口,出口不逊是朴素天真。不喜欢时候,连温言软语都是口蜜腹剑。
华贵妃这段日子为女儿急火燎烧,要让她像往日一样打扮梳妆也是为难人了。本已不是年轻少女了,平日得保养还好,没了装扮,这皮肤也黄了,头发也黯了。
但骂她“老”“泼”,真让华贵妃能气得发抖。
事实上,秦石昌骂出这句话后,已然不可能和华妃再缓和关系了。谅解,尤其是皇帝谅解,太难了。
到了这份上,华贵妃反倒全抖了出来,像是要讲数年来不顺宣泄干净一般,或许她心中也已经隐隐有了“再不发作就没有机会”末日狂欢,“我阿容有什么不好?和亲外国,自古不是挑了生母不显公主,就是让宗室女嫁。为什么不把那死丫头嫁掉?”
“住口!这不是你该谈论事。”
原本华贵妃不满只是隐晦,还不到明讲让他人子女去受过,“位卑不和亲,却让位尊去。她生母算什么东西,到如今也就是良人……”
“啪”地一个巴掌,秦石昌实是忍不住甩出了手,“阿萤自说了愿为国、为父分忧,还为你说好话。”
听到“好话”两字,倒地上挨了龙爪华妃一声冷笑,挨了秦石昌一腿,“你为人庶母,何以如此不仁!”
华贵妃还待想彪悍,就见秦石昌板着脸威吓,“出卑不出尊是吧?你信不信朕即让四公主有个‘婢妾’娘?”
说完也不看华贵妃已然吓得没了血色脸,疾步出殿。
四公主没多久就要和亲,她生母还此刻被斥。这样消息实是没法封锁住。
具体对话虽没法一一还原,秦流萤却也猜得出华妃和皇帝翻脸原因了。女儿要被远嫁这是主因,迁怒秦流萤没被远嫁这是辅因。
人都是有私心,奈何华贵妃遇上是秦流萤,对比着,如果秦流萤愿意和亲是“觉悟高”,那么华贵妃就是个“觉悟不高”。
“圣人当时真是这么说吗?”秦流萤问宫女们。
阿来有些犹豫,“殿下,那女人又不是好东西,过去与咱们为难不少,宫里谁没被她损过?”
“我自不会怜她,”秦流萤说道,“她有什么好怜?”
怜她,是承认她说该把自己去和亲话是对呢?或者到了这会儿,她还嫌自己背上婚约还不够恶心人。
皇帝却暂没收了华妃权,贵妃仍然居于永春宫主位,而自此时后,华贵妃对傅良人母女刻薄再不必掩饰,傅良人起居被慢待,而华贵妃只要见上秦流萤,无论是给皇后请安时,还是等她到永春宫求见生母,只要见上了面专要刁难。
而秦流萤很诡异,真如小媳妇一样任着华贵妃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