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秦流萤又去求见生母,华贵妃连殿门都未让她入,只说自己乏了,生生让公主殿门前跪着。
秋日气候虽不寒冷,西风吹着却犹然冷冽,跪阶前少女面容明净,言语恭敬,对着殿门前华贵妃几个嬷嬷却毫无怯意。
徐婕妤和永春宫其他妃嫔们躲侧殿偷看,华贵妃连日发作八公主可以说是目下后宫大闻了。
徐婕妤侍女小声地问主子,“不都说富春公主得圣宠么?姑姑教奴婢们,宫中若是被人欺负了不反打回去叫知了厉害,往后谁都会欺负上。难不成这公主……”
“不,公主可不是怕了。”徐婕妤看着远处少女明净脸庞,没有一丝怯意。世家出身她,还额外注意到这位公主跪下后衣褶都已然是齐整。
再看着殿门前老妇们嚣张跋扈,徐婕妤一时怒了,“那些老物,哪来这么大胆子?这是公主,殿下这么跪着,她们站着,难道比公主还金贵吗?”
然而这样怒气她也憋心里没有发作。
周围还有其他妃嫔,这些莺莺燕燕们有拿着帕子掩了嘴偷笑,也有互相细语调笑。徐婕妤看到了角落中傅良人,面色担忧看着女儿。
这一刻她想起来侄女和她说话。
“妃子,大概是走不得多远了。”她喃喃自语道。
“主子,您说什么?”
徐婕妤忽然明白过来徐道媛话来,从华贵妃四处树敌又不知修其自身开始,这个女人就注定了要走下坡路。
秦流萤与她无仇,华妃却要针对为难,大概是已经明白自己时日无多,极地末日狂欢吧?
但这样意恩仇,或许会让她和她女儿地陷入深渊。
想明白了这点,徐婕妤对侍女说道,“咱们也该去给贵妃娘娘‘提个醒’了。”
侍女被她吓了一跳,“主子,娘娘她现正气头上……”
“这样才好让公主领咱们情。”
徐婕妤眼中,华贵妃已然是个濒死失去了价值人,然而富春公主却是个值得卖好人。
然而这样劝说并不容易,尤其当华贵妃失却希望后,理智也无存多少。徐婕妤也没有力劝,毕竟还要永春宫混日子,到了后还是让公主殿门前跪了一个时辰三刻才进殿。
这样“宽容”不是因为华贵妃好心得劝了,而是因为宫中午膳时间开点了。
徐婕妤是去做人情,人情没做成,却也心情不差地回了侧殿,侍女还有些奇怪,“主子,现这样咱们这个人情还算成吗?”
“傻子。”徐婕妤才不介意,“成不成看妃子,咱们心意到了行。”又想起了侄女话,“富春公主是个讲道理人。”
秦流萤确实是个讲理人,即便事情没成,人家还是承她情,让小黄门过来道谢。
徐婕妤明白,这样还算不上结了盟,到底是搭上线了,又问小太监,“殿下现哪儿呢?”
“殿下此刻良人处说话。”
秦流萤此刻确傅良人处说话。
后世阴谋论者多认为,这一事件中,与其说富春公主是来看母亲,倒不如说她是来赶着让华妃刁难。
这些不吝把人想得阴暗后宫阴谋论者多将魏帝爱女富春公主归为“矫情自饰”之人,但大概他们未想到是,这一场他们宣称公主自编自导“苦肉计”,也是由秦流萤真真切切地归上了一个时辰三刻。
后宫作息很规律,大家都是清早起了给皇后请安。之后秦流萤到永春宫求见母亲,一清早归到中午饭点,起来时候膝盖以下都没了知觉。
秦流萤是满眼金星,由人扶着去见了母亲。
傅良人早心疼上了,女儿外面跪了多久,当母亲就边廊上透着格子窥站了多久。
见女儿连站都站不稳,招了宫女去搀,还没坐下,傅良人就哭上了,“我儿,那个是贵妃娘娘,你又何必这么执拗。”
秦流萤叹了口气,只说道,“娘,使人上膳把。”
她娘个性一时半会儿也掰不过来了,事实上这件事她尝试了十多年都没有成功过。
但她现饿了,也累了,不想连热饭热汤都吃不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