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rdo;蕙娘想了一会,拣个比较隽雅的笑话,&ldo;堂堂须眉,说是怕老婆,总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可是有时候又赖不掉。那就有些很可笑的说法了。有人说:&rdo;我不怕老婆,只怕我儿子。&lso;问的人诧异,道是:&ldo;大家都知道,令尊怕令郎,令郎怕足下,是一套连环怕,怎么说是你怕令郎?&rso;那人答说:&rdo;我只怕小犬挨了我的骂,去跟他妈诉苦。&lso;&ldo;皇帝想了一下,笑了,&rdo;这句门面话说得妙!&ldo;皇帝问道:&rdo;还有什么好说法没有?&ldo;
&ldo;有啊!有人老实承认怕老婆。不过,照他的说法,确是非怕不可!&rdo;
&ldo;真有这样的说法,我倒要听听,快说吧!&rdo;
&ldo;是!&rdo;蕙娘微笑说道,&ldo;大爷,你就算是那位问的人,我就是承认怕老婆的,我先请问一句话。不过,大爷,你可得暂且忘掉万乘之尊,也忘掉是大爷你自己,只是平平常常的一个人。&rdo;
&ldo;好!&rdo;皇帝想了一下说,&ldo;我懂你的意思了。&rdo;
&ldo;请问菩萨怕不怕?&rdo;
&ldo;那不是怕,是敬畏。不过也算怕的意思。&rdo;
&ldo;老虎呢?&rdo;
&ldo;照平常人来说,也该怕。&rdo;
&ldo;那么,夜叉呢?&rdo;
&ldo;夜叉形容可怖,我怕。&rdo;
&ldo;那就是了。换了你也会怕老婆。我老婆,年轻的时候,仪态万方,实如观世音菩萨;一到三十多岁,如狼似虎;至于既老且丑,外加凶悍,简直就是夜叉。所以,我一生自少至壮及老,无不怕老婆。&rdo;
皇帝大笑,且笑且说:&ldo;果然,果然!我也害怕。&rdo;
蕙娘先也是微笑着,但不久就收敛了笑容,微喟着说:&ldo;一个人,要到了教人怕的地步,实在也没有什么意思。尤其是女人,既老且丑,外加凶悍,何苦?&rdo;
&ldo;所以说:&rdo;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lso;&ldo;话一出口,皇帝便有悔意,自觉话欠检点。但看蕙娘,似乎并未太重视这话,一颗不安的心,方始放了下来。
&ldo;白头倒还早。不过‐ &rdo;蕙娘笑一笑没有再说下去,而且脸上泛起薄薄的红晕。
皇帝细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她是自道已近狼虎之年。这可是她太过虑了!徐娘风味,如饮醇醪,莫非她自己不知道?
&ldo;你知道不知道,我的&lso;新室&rso;题名叫什么?&rdo;皇帝突然问说。
&ldo;不是豹房吗?&rdo;
&ldo;对了!豹子的品格高,模样好看,尤其是身段,不像狮子、老虎那样,壮是壮,却嫌臃肿。&rdo;皇帝笑着在她耳际轻轻说道:&ldo;我真希望你是一头豹子,身段苗条灵活的花母豹。&rdo;
&ldo;大爷你怎么想来的?&rdo;
&ldo;我的譬喻不对吗?&rdo;
&ldo;我不知道对不对?&rdo;蕙娘头也不抬答说:&ldo;反正我不是豹子。身段并不苗条,灵活更谈不上。&rdo;
&ldo;你倒试试!&rdo;皇帝涎着脸说:&ldo;这会就试试,好不好?&rdo;
&ldo;不好!这会儿不行。&rdo;
&ldo;为什么不行呢?&rdo;皇帝紧着追问。
&ldo;试过了!&rdo;蕙娘垂着眼,有隐隐的笑意,&ldo;何用再试?&rdo;
那种神态撩得人心痒痒地,越觉难耐,&ldo;那,&rdo;皇帝问说,&ldo;好比我是举子,你是考官,取中这本卷子没有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