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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2页）

&ldo;哪敢不取？&rdo;

&ldo;不对，不对！&rdo;皇帝声音放大了，&ldo;你不要当我通了关节，只当平常一本卷子，只凭文章好坏来定去取。&rdo;

&ldo;那也一定是取的。&rdo;

&ldo;取在什么等第，第几名？&rdo;

蕙娘刚要回答，蓦然省悟，惊出一手心的汗，定定神将这件事想通了，方始回答。

回答的声音如常，脸上却故意摆出温色，&ldo;大爷这话问得好怪！&rdo;她说，&ldo;我怎么知道？&rdo;

&ldo;咦！&rdo;皇帝愕然，&ldo;你玉尺量才，心中自有权衡，怎说不知道？&rdo;

蕙娘卟哧一声笑了‐‐当然，一半是做作，&ldo;真当我考官了，什么&lso;五尺量才&rso;！&rdo;她正一正脸色又说，&ldo;我又没有看过别的卷子，哪里比较得出？&rdo;

原来是为此着恼。皇帝想想，果然是自己话中有语病，不过，&ldo;你总不能说，只看过一本卷子吧？&rdo;皇帝想到就说。

这种隐喻的调笑，何能认真追究，蕙娘使个快刀斩乱麻的手法，摇摇手说：&ldo;大爷，别提这件事了！再提，我可要恼了！&rdo;

&ldo;好！好！我不提、不提。&rdo;皇帝极其迁就，但生来养就心里有事不说、不做就不舒服的脾气，所以很小心地说：&ldo;我只再说一句，不是名次不名次的事，行不行？&rdo;

蕙娘想一想答说：&ldo;就只一句！第二句我可不开口了，大爷别说我没有规矩。&rdo;

&ldo;一定，我只问一句，你取中我的卷，总要给两句批语吧！&rdo;

&ldo;原来是变个方儿问，大爷你想问的那句话。&rdo;蕙娘沉吟着说，&ldo;若说没有批语，显得我说取中了这本卷是假话。其实不假，确是取中了。不过，要下一句批语却难。&rdo;

&ldo;请你勉为其难。&rdo;

&ldo;请字不敢当，敬谨奉壁。&rdo;蕙娘答说：&ldo;大爷倒像，倒象个&lso;伏虎罗汉&rso;！&rdo;

何谓&ldo;伏虎罗汉&rdo;？皇帝觉得这个譬喻很新奇，思索了一会，不由得拍掌说道：&ldo;妙，妙！我懂你的批语了。&rdo;

&ldo;大爷，&rdo;蕙娘问道：&ldo;后宫可有喜信？&rdo;

&ldo;没有听人来报，大概是没有？&rdo;

&ldo;大爷这等的龙马精神，后宫不该没有喜信！&rdo;

&ldo;要什么紧？迟早会有的。&rdo;

&ldo;话不是这么说，老太后总巴不得早抱皇孙。&rdo;

&ldo;那可是没法子的事，但愿你的肚子替我争气！&rdo;

蕙娘没有作声。心里在想，果真怀了一个龙种，母以子贵，自己的身分就会有变化。但大明朝开国至今，还没有听说过，民间生有子女的寡妇，被选入宫，封为嫔妃的。然则必是留子出母，皇子奉迎入宫，不知道交给哪位妃子去抚养？自己充其量仍然为目前的局面，说不定还会送入&ldo;安乐堂&rdo;那些养老地方，如纪太后当年那样，凄凄凉凉地过日子。而纪太后至少还能母子团聚，自己呢？只怕想见亲儿一面，亦如登天之难。

这样转着念头，脸上不由得便浮起了凄惶的神色。皇帝便又关心地问：&ldo;你又在想什么？&rdo;

&ldo;我在想，&rdo;蕙娘突然想起一个人，不假思索地答道：&ldo;宋朝的李宸妃。&rdo;

皇帝大感意外，少不得要多想一想。李宸妃的遭遇与皇帝的祖母纪太后相差仿佛，她亦是宫女出身，一次为皇帝‐‐宋真宗献茶，看她的手白得出奇，不觉动情，召幸得孕，生子就是仁宗。但刘后是极厉害的角色，夺宸妃之子为己子，真宗驾崩，将宸妃发往山陵闲住，索性隔绝了他们母子。而仁宗始终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位苦命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