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被她问得一愣,然后脱了外套,往铜盆里舀了几瓢水:
“答应什么?”
“别跟我装。”小刀哼了一声:“我是奉命来帮你捞人的,但也依然是枢密院的情报官!就算你是郡主,也休想把我随便调到别处去!”
瑾瑜洗了把脸,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我干嘛要把你调走?如今枢密院已经没了,你这种级别的女官可都是宝贝!……怎么,你觉得我会拿你当条件去跟裴绪庆借兵?”
小刀扁扁嘴,深以为然地点头。
“怎么可能!”瑾瑜笑道:“我已有退敌之策,并不需要大动干戈。即使需要,宣府三卫的兵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小刀重要啊!”
“算你识相!”
这通马屁拍得小刀很是受用,她一脸得意,二人相视一笑。
在枢密院面临解散的时候,京城以外各联络处最高长官收到的最后一条指令,只有两个字:静默。
没有任何解释,也未说明期限,像是遭遇凛冬的蛇,选择了蛰伏。
所以,像小刀这种派驻关外的情报官,甚至不知道枢密院已经被解散、长平公主去了宁夏,而是依然过着像普通牧民一样的潜伏生活。
如果不是太子突然被俘,如果不是这个突发事件必须越级上报,她也许还不知道京城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过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就像是台上唱戏的角儿,只要锣鼓点不停,她就得继续往下唱,台下的是非纷扰皆与她无关。
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瑾瑜成了她新任顶头上司。
虽然是长平公主的命令,可小刀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她试探道:“那你是怎么拒绝他的?”
瑾瑜便把‘对她不设限’的条件如实说了。
“这怎么行?!”
小刀一听立刻担心地瞪大了双眼:“万一他要答应了怎么办?!那岂不是糟了?”
瑾瑜却哼了一声:“你也太看得起他了!一个男人,尤其是裴绪庆这样的军人,他对女人最大的信任,最多就是钱和极为有限的一点点权力,但是绝不会把生杀大权交到你手上——我姨妈说的。”
小刀闻言一愣,随即点头:“啧,不愧是长平公主亲手教出来的人,不错。”她的眼珠缓缓转动,又道:“就冲你这一句,今天我亲自去城外给你守个大夜!”
“啊?这倒也不用吧……”瑾瑜委婉道:“我已安排了妥当人去盯着了。”
但小刀却是打定了主意,转眼间就换好了一身夜行衣:“我跟她们能一样吗?……不为别的,就为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二十多年的老斥候!”
瑾瑜有点懵:到底是哪句勾起了她该死的胜负心?
小刀当真就出去了一夜,直到清晨也没回来。
来宣府之前,长平公主就跟她说过:小刀不仅有一身好本事,还能从被人忽略的种种细微之处洞察先机,完全可以相信她的判断力。
但是,寻常守夜的探子通常是三更时换一次班,天亮前就会传回消息。如今派出去的六个人已经全都回来了,小刀却还是不见踪影。
瑾瑜忍不住想:以她的能力,连诏狱都能来去自如,不可能是被谁困住脱不了身,难道是有什么重大发现?
刚吃过早饭,哈木脱欢派来的使者便到了,跟昨天差不多的时辰,请钱景前去营中继续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