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流水冰冷刺骨得如同刀割一般。辰霜只一人游动已是十分困难,更何况还带着一人。她看着身旁胡乱扑腾的少年,血衣已将周身的水流染成一片赤红。
片刻前,是她摘下束发的长带,三千青丝如飞瀑散落,她趁长风目瞪口呆之时将两人的手腕牢牢系紧绑在一起,在大火飞扑而来之前,跳入了冰河中。
这水道并无分支,只有一道深不见底,越往前游,越是黑暗无边。若不是手中发带绑着长风,她就要迷失在这无边无际的流水中。辰霜一刻不敢停,这水寒彻心骨,只怕再慢一分他们的肉身便要凝结成冰。
在她几乎要游到脱力之时,眼前出现了一道极其微弱的光亮。
那便是对岸了吧。辰霜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朝那光亮游去。
终于,摸到了潮湿的岸石。待她再回头,少年已水中昏厥,她通过发带抓住他的手,先将他推上岸。
岸上又是另外一方洞穴,像是方才山神洞的另一面,只是隔绝了火气,暂且并无性命之忧。
辰霜将长风平卧在岸边。少年一动不动,眉角鬓边已结霜,水滴沿着他的侧脸落下,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犹如朝露坠于玫瑰。
她看得失神了片刻,见他迟迟不苏醒,用最后一点力气按压着他的胸口。几条水柱从他口中吐出,可他还是紧闭着双眸,没有半点声响。
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辰霜闭上眼,心一横,俯身以口渡气给他。
他的肌肤冰凉如水,但他的唇却滚烫炽烈。
偌大的昏暗天地间,辰霜只能听到自己无法压抑的心跳。
见他迟迟未苏醒,她便渡了一口又一口。
直到她感觉到,那身下滚烫的唇开始一点一点回应她,撬开她颤抖的唇瓣,不断往更深处探寻,贪婪攫取着她唇齿间的芳香,将她层层裹挟起来……
霎时,她浑身如触电一般天旋地转,可那个少年见她步步退却,猛地圈着她一翻身,竟反将身若无骨的她囚于他身下。
“你,你何时醒的?”辰霜结结巴巴起来,本想推开近在咫尺的少年,却不断陷入他有力的怀抱之中。
俄而,少年那股灼热的呼吸还依依不舍地残留在她唇瓣上,不肯就此轻易离去。
“在这之前,我就醒了。”长风虽气息十分虚弱,但目中炽烈的光晕,令人心悸不已。
他面对眼前惊弓之鸟一般不断后退的少女,进一步俯身凑近她,轻声问道,“所以,上一回在凉州的齐云峰寒潭,你也是如此救我的?”
“无赖。”
“凉生这个混蛋,竟不告诉我……咳咳咳咳……”他还没得意几分,就猛烈地咳嗽起来。
辰霜想要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双手圈禁于洞壁上,望着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一点一点贴近自己。他带着烈火之气的鼻息不断拂着她的额发,也在她心尖挠了个痒。
长风轻喘着喃喃道:
“虽知你和宁远不过假意结亲,但我一想到若真有那日,便难以自抑……”
他好像自小便学会了克制自己。
克制着不要发病,克制着肉身剜心蚀骨般的疼痛,也克制着不去注意旁人怜悯的目光。
身间的病痛和精神的折磨锤炼出他异于常人的耐力与意志力。
但就在方才,他的理智告诉他火太大了太危险,但他的身体不受控地冲入洞中,只是因为,她在那里,等着他来救。
也在此刻,他仍旧克制不了,想将她紧紧揽在心怀的冲动。
他等不了了。
“辰霜,我……”
我心悦你,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