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荻皱起了眉头,一边拉了拉散开了的辫尾,自从他加入了劫掠者,他就学着海盗的模样,把头发用珠串编起来,一把扎起来抵御炎热。“发生了什么了?指挥长看上去很生气,而你又被关在这里?”迦南耸了耸肩,扯得肩膀的伤疼了一下,难过的情绪难以抑制地涌了出来,“我是他用来交换伽马区的筹码,他觉得应该提醒我一下。”贝荻已经知道了迦南的真实身份,他第一次见到迦南和海兹的时候,他以为他们是相互信任的朋友。贝荻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别担心。很快你就能平安地抵达朱萨了。”他朝迦南微笑了一下,“我不是母兰人,但我说句公道话,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很好的最高总督的,你可以把母兰管理的繁荣。”就任,最高总督。这两个词在迦南的脑海里止不住地回荡,这才是他正常的人生轨迹。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指望什么?贝荻握住他的手臂,在他旁边跪了下来,“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以确保你能平安抵达朱萨。”迦南感激地点点头,然后问,“海兹同意你加入他们,可你为什么会想当海盗?”他耸耸肩,往后一座,腿盘坐了起来,笑了笑,“我从不抗拒成为什么样的人,命运有时就是这样有趣。而且劫掠者声名远扬,我很荣幸能成为他们的一员。”迦南吃了一口盘中的食物,贝荻满意地微笑了一下。“年轻和勇敢总被放在一起。”迦南终于笑了笑,“不过我们都活下来了。”贝荻回以感激的微笑,“是的,谢谢你救了我。”“你会一往无前的。”迦南把手轻轻搭在牙他的肩上,鼓励道。“你们在干什么?”海兹忽然冲进了帐篷,勃然大怒,手按在腰间的拓枪上。贝荻惊吓地跳了起来,差点摔倒,他举起手往后退。“什么也没发生,指挥长,我发誓。我只是给他拿些吃的。”这下换做迦南跳了起来,他气愤地争辩道,“你发什么神经?”一边说着,他一边把贝荻护在身后。见海兹生气地调过身,贝荻连忙跑了出去。海兹一把紧抓迦南的肩膀,低头与他怒目而视,迦南甚至能感觉到一股炙热的空气从他脸上掠过。“你想把你的小伎俩施在他身上?诱惑我的船员?”迦南丝毫不惧怕,他踮着脚尖挺直身体,他们的鼻尖快要碰到一起了,“我只是在听他说他想入劫掠者的理由!”“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海兹把他往后推了一下,庞大的身躯随即笼罩着他。他凭什么乱发脾气?迦南不甘示弱,他揪住海兹胸口的背心往下拉,脚跟牢牢站在地上,做好了分毫不让的准备。“我知道我怎么想吗?你不仅在嫉妒,而且在逃避。”措手不及,海兹连忙把他推开,逃也似的离开了帐篷。迦南没站稳,摇晃了几下,但还是挺直了身子。之后的几分钟,他独自在帐篷里来回踱步,耳朵气得通红,想摔东西的情绪铺天盖地压了过来。最后,生了好一阵闷气,他又倒在毯子上。为什么要因为他饿着自己?他紧握着拳头,振作精神坐了起来,他把餐盘继续端起来,让愤怒在吃下食物的过程中慢慢燃烧。他打定主意要保存体力,这样才不会被海兹的恐吓威胁吓到。他透过帐篷吹起来的门帘盯着海兹。海兹并不在河滩旁,一天后他们就要前往伽马区了,船员们在森林里为战舰做最后的准备。迦南的心绪开始在愤怒和同情之间摇摆,如同一艘在汹涌海面上颠簸的船。他想起了海兹说过自己的过往,那个志愿加入母兰自由舰队的男孩,他想为国效力。可奥瑟的入侵让他痛失爱人,饱受身体的折磨,最后他被打上海盗的烙印,可他欣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不管什么原因——或者是谁迫使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迦南伸手去找他的拓枪,才想起来海兹又把它拿走了。一气之下,他抓住海兹桌子上的航行日志,朝空中丢出去,他感觉自己的心烦意乱似乎没完没了——尤其是因为海兹有意躲着他,回避他。但一想到航行日志对他很重要,他又走过去把它捡起来放回原处。船员们整装待发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日落之后,迦南在帐篷里踱来踱去,似乎还有一件比被海兹恐吓更糟糕的事:被他忽视。海兹的冷落让他受够了。这时已经很晚了,大部分船员已经回到帐篷里,都睡着了,还有一些人还围着火堆喝着酒。迦南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握紧拳头,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出帐篷,朝河岸走去。他从篝火旁经过时,惊动了一些船员,很快,海兹的怒吼就在他身后炸开了,“你要到哪儿去?回帐篷去。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