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臂时,海兹猛地颤抖了一下。杜尔说:“你在海盗的世界活得游刃有余,为什么要放弃好不容易得来得一切?而且你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始新的生活。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忘记那个孩子,伤心也好,忧郁也好,都是暂时的,也都会过去的。你很快就能带领我们去寻找下一个狩猎目标。”海兹感到喉咙干涩难忍,但他还是做着最后的挣扎:“想要一点安宁的生活有什么错?”杜尔摇摇头,不理解地说道:“海兹,远征星际才是我们的目标。”她的话彻底让他死心,海兹看着身边这位最好的朋友走向了船员们。他清醒地认识到,他不配得到片刻的宁静,更不配和迦南这样美好的人生活在一起。更重要的是,迦南原本就是最高总督,他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像他这样,一个满身伤痕,手上沾满鲜血的海盗。他大步走回帐篷里,迦南正跪坐在毯子堆成的临时床上,“你的飞船……需要我帮什么忙吗?”说完,迦南起身走向帐篷里那张临时书桌,但海兹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他身上,他厉声说道:“不行,你得呆在这里。”“这里?帐篷里?可是——”“没什么可是。你是囚徒,我让你呆在哪里,你就得呆在哪里。这里我说了算。”海兹抽出了拓枪,抵在迦南的脑门上,“是我太放纵你了。现在一切都快结束了,很快你就会到朱萨,而我也要完成对船员们的许诺,让伽马区永远消失。”迦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清了清嗓子,声音颤抖着问:“你的大副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突然变了?”“我没什么改变。”海兹把视线移开,收起了枪,又说,“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迦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可我向你说过,我也想解除伽马区,我可以帮你。那晚我们之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海兹猛地把枪拍到了桌子上,驱赶走了脑海中那晚缱绻时的记忆——迦南动听的呻吟,温热的身体,还有泉水浸湿他们灼热的皮肤时的凉意,他和迦南的心跳相互融合。他吼道:“我是劫掠者的指挥长,你是我们的战利品。我把你上了,是为了震慑奥瑟,让你师父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但现在我厌倦你了,你对我没有利用价值了!”“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他咆哮起来:“还轮不到你发表意见!”说完,他把拓枪插进腰带,手却不自觉地颤抖着。不能在和他继续说下去了,他必须逼迫自己心狠。他发出刺耳的嘲笑:“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复仇,迦——绿眼睛。仅此而已。如果我让你产生了自满的错觉,那只能怪你自己。因为毕竟我是个星际海盗,声名狼藉。”不要看他。现在就结束这一切,免得再陷得更深。“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一瞬间变成这样。”迦南怔怔地看着他。海兹来到毯子旁边,蹲了下来,露出残酷的冷笑,给出了最后致命的一击:“很显然,你这个总督比我想象的还要蠢。”说完,他大步走出了帐篷,只留下迦南错愕地张着嘴。他的话伤到他了,那张美丽的脸孔交织着惊恐和伤心的复杂情绪。“很显然,你这个总督比我想象的还要蠢。”迦南知道海兹总是对他说些违心的话,但这一次他真的被狠狠地伤到了。海兹忽然逆转的态度让他的心灵受到重创,一种可怕的空虚感占据了他的灵魂。他本该对这个结局有所准备,只是没想到它来得如此突然。一早晨过去了,海兹一直没有再回到帐篷。迦南在帐篷里来回踱步,觉得自己怎么会蠢到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毫无防备,毕竟海兹是一个海盗。是杀手,贼,罪犯,而他是铲除他们的人。起初他不是很厌恶他吗?不是很惧怕他吗?他掐着他的喉管快要让他窒息,这些他怎么能忘记?但他们相处时身体与心灵上相互产生的愉悦与火花,这些也都不会是虚假的;他们可以彻夜长谈,海兹会拥抱着他入睡,这些都不是出于对原始欲望的满足。一想到这些,迦南的眼睛酸疼难忍。透过帐篷吹开的边沿,他捕捉到海兹的身影,看见他在河岸边走来走去,洪亮的命令声回响在河滩上,船员们先是面面相觑,紧接着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位置。明天,他们就要抵达伽马区了。中午时分,贝荻拿了些水和刚做好的鱼,还有甜腻腻的水果给迦南送进了帐篷。那些丰盛的食物本可以让他食欲满满,但此时他却觉得索然无味,他坐起身,接过吃的,郁郁寡欢地用叉子拨弄着盘里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