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美啊!&rdo;贺氏抱着拓拔圭,叹道,&ldo;好象回到了贺兰山的家乡。&rdo;
什翼犍凝望着茫茫无际的碧蓝湖水,道:&ldo;当年李牧逐三胡,将这里改名&lso;诸闻泽&rso;,十万匈奴朝南痛哭。参合的神奇,不在于壮美景致;等到大风起,你们便会看到它汹涌桀骜的本色‐‐这便是我们塞外民族的本色!千百年来,塞外草原上的强盛部落,都把这里作为会盟明志的圣地。&rdo;
浅蓝的天、深绿的草,什翼犍深深的吸了口气,道:&ldo;只有草原上水土,才能孕育强悍的民族‐‐天赐参合于我拓拔,二十年后,我族必能纵横塞北,马踏中原!&rdo;
慕容夫人望着丈夫高大的背影,心中泛起无限的依恋‐‐她虽是燕代两国在二十多年前为了对抗石勒联姻的牺牲品,这二十年来,她靠着睿智与温柔征服了什翼犍,什翼犍对自己也是极尽宠爱。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早已深爱上了这个在北方大动乱中带领部族一点点壮大,周旋于各个势力与阴谋中的男人。收服匈奴各部,在雁北阴山称雄,赵燕秦几个大国都先后前来结好,什翼犍功不可没。
慕容夫人的目光落在了儿子拓拔野的身上,这个背影是多么的像年轻时的什翼犍啊!她把自己的一切都教给了拓拔野,儿子也十分争气,十六岁便成了代国赫赫有名的武士,勇武不逊拓拔实、坚毅果决不逊拓拔寔君,机智冷静更是二人不能比。自慕容评当政以来,燕国有不少流亡义士都逃到了代国,她都加以收容厚待,这些人遂成了母子二人的坚定支持者。
慕容夫人在等待,世子拓拔实有强大的贺部做后盾,拓拔寔君在军中威望很高,拓拔野还太年轻,第一步要做的,是博得什翼犍的好感‐‐他做得很好。
慕容夫人在纵容,拓拔寔君的所作所为她早有耳闻,可她既没有阻止他,也没有提醒丈夫,纵容的结果只有一个,拓拔寔君势必会与世子斗得你死我活,而什翼犍也已经五十多岁了‐‐她很矛盾,丈夫和儿子都是她所深爱的,但权力的争夺是残酷的,亲情在它面前是如此单薄,没有牺牲,就没有获得。
拓拔实的大队人马在第二天就赶到了参合陂,所部是由救过什翼犍一命的大将长孙斤统领的三千精锐铁骑。这只是拓拔实担心父亲安危带来的前部人马,一万骑兵正保护着各部族长,国中大臣从盛乐兼程赶来。
拓拔寔君带着一队骑兵等候在长城脚下,最先赶来的,是刘库仁的马队。拓拔寔君有些意外,以往会盟,都是争强好胜的刘卫辰头一个到,刘库仁与贺野干往往是最后抵达的,可今天刘库仁不仅先到,还满身的尘土,显然是快马赶来的。
&ldo;南部大人!&rdo;拓拔寔君嘴角挂着亲切的微笑,策马迎前道,&ldo;一路辛苦了,请!&rdo;
刘库仁&ldo;嘿嘿嘿&rdo;一笑,道:&ldo;我这是第几家到啊?&rdo;
&ldo;大人先声夺人,第一家!&rdo;拓拔寔君遥指连绵不绝的青山,道,&ldo;父亲就在山后!&rdo;
&ldo;如此正好!&rdo;刘库仁吆喝一声,马队便跟在他身后疾驰而去。蒙佐换了匈奴装束,脸上抹油,夹在骑士中间,才没有被拓拔寔君发现。
马队翻过平缓的山坡,眼前豁然开阔,两条银练的尽头,一泓明镜横嵌在群绿之间,粼光班驳、直至天际。
&ldo;这就是参合陂!&rdo;蒙佐见过大海,也曾为之感叹;然而这草原明湖的壮丽景色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震撼‐‐同样是宽广与博大,大海让人止步,这里的苍茫的大地、无尽的苍穹、浩瀚的大湖却让人生出征服与驰骋的豪气。他终于亲身体会到,为什么草原上的民族会天性好战,为什么他们不喜欢安生立业,而乐于骑在马背上掠夺肆虐!
&ldo;轰!&rdo;大风起,平静的湖面突生大浪,几丈高的浪花一潮一潮的拍打着湖岸,白色的惊涛化作点点雨露,在阳光下透出变换的色泽,片片断雾间,竟然连成了一道七色的彩虹!
水雾散去,一彪灰色长龙疾行在湖畔‐‐那是什翼犍的亲卫铁骑。
&ldo;库仁贤侄!&rdo;另一支马队驰上了山坡,为首长者道,&ldo;还是你先到了!&rdo;
刘库仁笑道:&ldo;贺大人今年也来得早啊,倒是卫辰不见影子。&rdo;
贺野干道:&ldo;我在路上听说刘卫辰得了个儿子,铁弗部大肆庆祝,我看他来不了了!&rdo;
贺野干走到刘库仁身边,凑到他耳旁低声道:&ldo;独孤启丰死了,他没有儿子,这可是贤侄你的大好机会啊,要帮忙,一句话,我贺部帮你顶着。&rdo;
&ldo;这件事倒不急,&rdo;刘库仁道,&ldo;我担心的是主上的性命。&rdo;
贺野干一怔,奇道:&ldo;怎么说?&rdo;
刘库仁道:&ldo;我得到消息,有人要谋害主上,就在这次夏猎上。&rdo;
贺野干生性耿直,一听之下,拉住他就说:&ldo;走,告诉亲家去!&rdo;
&ldo;贺叔!&rdo;刘库仁道,&ldo;就这么去,岂非打草惊蛇?&rdo;
贺野干这才道:&ldo;是谁要害亲家?&rdo;
&ldo;拓拔寔君。&rdo;刘库仁道。
&ldo;就知道是这小子!&rdo;贺野干忿忿道,&ldo;贱人野种,呸!找个时候把他做了,亲家也不会怪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