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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第1页）

&ldo;嗡！&rdo;三里外，灰色大潮戛然而止，片刻间凝固下来，结成一道灰色长堤。一面血红色的大旗在风中舒卷，前阵开列，一员虎将徒步出阵，双手叉腰，贯足气力对着陇西城便是一声怒吼：&ldo;开城不杀！&rdo;

&ldo;开城不杀！&rdo;原野上响起阵阵雷鸣，大地微颤。

&ldo;哼！&rdo;王统一撇嘴，传下令去，&ldo;各军严守本位，但有擅自出战者，杀！&rdo;信兵应声而去，王统却在寻思，陇西虽然城坚，但存粮不多，若无援兵，只怕几千守军支持不了多久。

&ldo;轰！轰！轰！&rdo;整齐的脚步声下，敦煌军前阵散开，中军化作六支大队，每队五六百人，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往城下压来。号角起，两翼弓弩手跟在攻城步兵之后，以巨型木盾为掩护，快步跟进。三军调度分明、阵型不乱。

虽有坚城，但王统不敢再小看他们，从布阵和调度看，这绝非蛮化未开的杂胡部队，而是经过严格训练和实战洗礼的百战之师。陇西数千守军大多由迁居边地的罪民和囚徒中征招募，氐、汉、羌、杂胡混杂，战力远不及秦军主力，且半数士兵是首次面对战争，究竟能抵抗到什么程度，王统心中没底。他只知道，陇西是通向长安的第一关，自己能做的，只有死战到底、与城携亡！

渭水渡口，长安来的斥候飞马截住了正要率军开拔前往支援陇西的天水太守姜宇。斥候亮出令箭，对姜宇道：&ldo;丞相有令，太守姜宇率本部人马退还天水、紧守城池，未得军令不得擅自行事，违令者斩！&rdo;

姜宇睁大了眼，急道：&ldo;陇西兵微将寡，守不了几日；陇西有失，天水危矣！&rdo;斥候将令箭塞到他手中，道：&ldo;姜大人，回吧，丞相自有妙计。&rdo;

姜宇摇了摇头，传令全军撤回城中。

与此同时，蒙佐率领的两千精锐铁骑也到了陈仓山前。陈仓背靠渭水、两面夹山，与蓝田并称&ldo;秦川锁钥&rdo;。陈仓西望陇川、东控关中、南锁巴蜀，乃是三条大道交汇的要冲，秦国在此常驻精兵一万。

营门开，陈仓主将、羽林左监朱彤带着一队骑兵来到蒙佐军前。朱彤已得王猛密令，从本部人马中遴选一千精骑，交归驸马都尉蒙佐统领。交割完毕，蒙佐便带着三千铁骑过渭水，沿北岸穿过陇山凤阁岭，一天一夜渡过葫芦水，在次日天黑前进驻通渭。

大军没有进县城惊扰百姓，而是秘密驻扎在城南温泉溪谷。

陇渭多温泉，这支骑兵的第一次幕府会议，便在一处泉眼旁召开。蒙佐、满樊、宇文霆、铁面，以及三名千骑长都脱下皮甲战靴、光着身子只留裤衩把腿伸进热腾腾的泉水中，舒坦了一阵，陈仓铁骑千长第一个开口：&ldo;从温泉到陇西正好百里，半日可达，从背后包抄上去，正好杀西凉兵一个措手不及！&rdo;

宇文霆瞧了蒙佐一眼，欲言又止；满樊却道：&ldo;陇西以北都是山地，不利咱们骑兵展开，听说敦煌军都是脚丫子打仗，只怕占不了便宜。&rdo;蒙佐道：&ldo;阳平公给了三千骑兵，却让我们相机行事，言下之意，就是要利用骑兵的速度寻找敌人的防御薄弱处，一举破之！&rdo;

&ldo;我听说，鸟鼠山南面是一大片草原，足有二百里，我们可以从那里走！&rdo;陈仓千长又道，&ldo;只不过‐‐要避开敦煌军的耳目，难！&rdo;

蒙佐伸伸脚，望向宇文霆：&ldo;中军司马认为呢？&rdo;宇文霆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并未慌乱，略一思忖，缓缓道：&ldo;斥候回报，这次进犯陇西的有八千人，而阴据在枹罕的总兵力不过万余，所以他是倾巢而出！&rdo;

&ldo;好计！&rdo;铁面猛踢水面，&ldo;不管陇西，直接杀去枹罕，看他阴据怎么办！&rdo;

蒙佐眼中放光，宇文霆道：&ldo;正是此说‐‐温泉到枹罕四百里，快马一天半就到，沿途还能骚扰临洮；后方有失，阴据不会不理，从陇西回军枹罕，正好经过陇南大草原！&rdo;

&ldo;就是这样了！&rdo;蒙佐跨出泉水，喝道，&ldo;诸将听令，传令全军吃饱睡饱，在温泉休息一夜，明天拂晓开拔，走鸟鼠山北麓先打临洮，再取枹罕！&rdo;

&ldo;嗨！&rdo;六员将军皆是光脚裤衩踏出温泉，凛然回应。第一次献计就被采纳，宇文霆感激的望了蒙佐一眼，披上衣服去办事了。

次日拂晓，在温泉养足气力的秦军将士们离开陇山峡谷，向西疾进。

西汉水，羌军大营。一身白色皮甲的姚兴捧着斥候快马送来的急报走进大帐，见四下无人，沉声道：&ldo;父亲，敦煌军自枹罕偷袭陇西，陇西危急！&rdo;

&ldo;拿来！&rdo;姚苌从儿子手中接过急报，细细一览，按在案上，咬牙道，&ldo;阴据好大的胆子，张天锡是没把大秦放在眼里了！&rdo;

&ldo;是没把我们羌人放在眼里。&rdo;姚兴补充了一句。姚苌眼中杀机毕现。

&ldo;父亲，杨纂撑不了多久，我们在这里也分不到多少功劳。&rdo;姚兴虽然年少，却有着过人的冷静与判断力，&ldo;武都那边，儿得知慕容文与邓羌之子邓陇先后前去，杨统那软骨老匹夫势必屈从，故仇池战事已定，陇西才是咱们羌人的根本。&rdo;

&ldo;说得是啊！&rdo;姚苌微微颔首，&ldo;依你看，我们该如何行事？&rdo;姚兴宽阔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智慧的光亮，胸有成竹道：&ldo;父亲仍率主力跟随大军行动；儿率一支骑兵连夜北上，并暗通河州各部羌人，会攻枹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