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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第1页）

谯顷笑了，带着一丝嘲弄，好像在说，在我这把老骨头面前，你小子还要装傻。

谯纵也笑了，笑心事被谯顷看穿，也带着一丝自嘲。

&ldo;桓家？&rdo;谯纵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眼前的这个老头子，已然成精。

&ldo;恩‐‐&rdo;谯顷用鼻孔呼气：&ldo;恩&rdo;，代表同意，接着，又翘起一根手指，弯曲往下，在榻上重重一点‐‐虽然他的手最多只能做出这个动作，可对谯纵来说，足够了。

&ldo;自家‐‐谯家！&rdo;

&ldo;恩‐‐&rdo;还是呼气，老头子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这个其实什么都明白，却偏偏要找自己来坚定信心的狡猾的侄儿。

谯纵&ldo;嘿嘿&rdo;一笑，离开了软榻，小眼精芒闪动，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方向。

成都，毛家，芙蓉园。除了毛应之毛钦之父子外，还有从峨眉赶回来的毛璩毛瑾兄弟。毛璩和毛瑾是毛应之的侄儿，毛钦之的堂兄，一直打理着毛家在外的事务。毛璩二十九岁，四方脸中等身材，为人爽直交游广阔文武全才；毛瑾二十五岁，大胡子人高马大生性豪侠武艺高强。两人和毛钦之一样，都是毛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毛应之仍是一身文士打扮，这次把在外的两个侄儿都招回来，就是要商议毛家的出路。

&ldo;都是自家人，客套话也不说了，两位兄长想必也清楚，秦军大兵压境，西川危在旦夕，刺史大人虽然统兵北上，也改变不了秦国入主的大势所趋。今天咱们敞开说话，为何去何从、也为了毛家的出路。&rdo;毛钦之的话听来刺耳，却是不争的事实。

毛应之没有说话，他要看看小辈们对这件事的看法。毛瑾把目光投向毛璩，他素来唯哥哥马首是瞻的。毛钦之也把目光投向毛璩，这位堂兄英名在外，是下一任家主的有力竞争者。

在来成都之前，毛璩就对整个巴蜀大势做过深入的了解，也意识到毛家将面临抉择。他不是个吞吞吐吐的人，整理了一下思路，就道：&ldo;钦之说得不错，刺史大人挡不住秦军！摆在我们面前最难的就是，究竟是玉石俱焚，还是臣服秦国。&rdo;

毛璩把最难启齿的说了出来，众人均感松了口气，细细的听下去。毛璩道：&ldo;人们谈到巴蜀，就会把四大家族连在一起说，因此毛家究竟如何取舍，不单单是我们一家之事，也是其余三家必须面对的问题。周飏兵败、两夫妇都被秦人俘虏，这就等于两家都让秦国抓住了坐下来谈判的筹码。外面风传周飏是因为被云开大人夺了兵权一怒之下才降的秦国，所以刺史大人不得不率兵北上，用行动来破除这一流言；但事实却是，刺史大人必败，周家也将承担起坐失巴蜀的全部罪责‐‐故，周家完蛋！&rdo;

毛璩字字铿锵，&ldo;周家完蛋&rdo;的结论更是让毛应之父子面面相觑。毛璩并不理会他们的感受，继续道：&ldo;现在说张家：张家从来都分成两块，张沧张育在川南，张重在巴东。随着战事的展开，张重为了巴族的利益而与秦国妥协互不侵犯，但是张重决非死心塌地效忠秦国，互不侵犯只是权宜之计，他在等待机会。张育则在泸州接纳了桓石秀从广安撤下来的人马，桓石秀和云开卫塔是一路人，都是桓家在巴蜀的代表，他们必须借助张家的川南的势力抗秦，而张家也要借此机会改变排名四大家族最末的地位‐‐故，张家抗秦！&rdo;

毛应之微微点头，毛璩对张家的分析与自己不谋而合，忍不住问道：&ldo;那么谯家呢？&rdo;

&ldo;谯家？&rdo;毛璩大笑起来，&ldo;谯家才是和我们同病相怜啊！谯家从来不做出头鸟，他们在等我们的态度‐‐只要有毛家挡着，即便投靠秦国，他谯家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rdo;

&ldo;我们又岂能白白做了谯家的挡箭牌！&rdo;毛瑾一掌击在石桌上，忿忿道。

&ldo;不论是谯家做毛家的挡箭牌，还是毛家做谯家的挡箭牌，纳地献城，对两家几十年的清誉而言，其害甚重！况且父亲还顶着蜀郡太守，不能不虑啊！&rdo;毛钦之不无担心道。其实从梓潼沦陷起，他已默认了秦国必将入主西川的结局，但毛家的清誉，却是必须保住的。

&ldo;蜀郡太守，是负担，也是机会。&rdo;毛璩显得胸有成竹，转向毛应之，正色道，&ldo;只要叔父舍得这顶帽子，我毛家便能保住数十年的清誉！&rdo;

&ldo;为了毛家，区区一个蜀郡太守又算的了什么！&rdo;毛应之悠悠道，&ldo;只管说来。&rdo;

毛璩道：&ldo;秦军破城时，叔父可悬大印、弃朝服，带着所有毛家子弟闭门谢客，摆出&lso;虽不能以死殉国，亦不为胡虏驱策&rso;之姿，如此，则四野妄评非议之言自绝，毛家忠君清正之名鹊起。秦人初定巴蜀，更不敢开罪毛家，必当以礼待之，如此，则毛家安矣！&rdo;

&ldo;呼！&rdo;毛钦之只能暗喊佩服，此计非但能免去毛家变节之危，还能让毛家的声望更盛，只要父亲能把这出戏演足、演好，这未必不是毛家的一次机会！

&ldo;好计！&rdo;毛应之长身而起，双手负背在原地踱了几圈，猛止步，对毛璩道，&ldo;果然好计！管他谯家拿不拿咱做挡箭牌，只要这出戏演好了，就能让他谯家吃苍蝇！&rdo;

川南道上，一彪马队疾驰往西，在大道中央轰然勒定，为首一人策马徐出，抱拳高喝道：&ldo;在下泸州张育，在此恭候巡阅使大人车驾！&rdo;张育一眼瞥见了走在车队最前面的三木，面色微微一变，这次他是奉了父亲张沧之命前来迎接云开，所以显得十分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