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半夏站在水帘的一丈外。
她手里捧着盘子,糖醋鱼的香气飘来飘去,就是不肯进到水帘之内,仿佛连无生命的香气都怕她的南烛似的。
“南烛,有好吃的,出来吧。”
黄半夏叫了好几声,可南烛铁了心不理她。
至于她们约定好不许烦她的这件事,黄半夏觉得送饭不能叫烦。
南烛理当尝尝这等美味。
当然,若她们能在谷中也一起吃饭也很好。
自师父死后,她都是把饭送到外面,然后南烛派自己的蛇或者旁的什么来取。
这一路走来,能和南烛一起吃饭已经足够让黄半夏忽略掉其他所有的不快。
“不饿。”
良久,水帘里传来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旁人听来或许不免粗粝可怕,黄半夏也不能说它有多好听,但南烛是她在谷内唯一的朋友和亲人,听到她的声音总是能令黄半夏高兴的。
尤其是在师父死后,她又不怎么愿意出谷。
而且,南烛发出这种声音其实是用来故意令黄半夏不快的。
这却让黄半夏反有种调戏她的感觉,所以逼出南烛说话的时候,她甚至还有些愉悦。
当然,南烛不晓得,否则她连话都不会说了。
只是,黄半夏不明白南烛的恨意从何而来。她不在乎少白羽的头衔,也不在乎医术和毒术谁输谁赢,她只是想好好和南烛在谷中过日子,种药养草,或者因为无聊了出去救人,不管什么前朝今朝的破事。
南烛肯定也不在乎外面什么样子,若不是因为追杀自己,她都不会出谷;南烛也不喜欢一个人活着,小时候都要抱着她才能睡得着,长大了又能有什么变化?
为什么要不断地和她比试高低呢?
黄半夏思考着,始终不明白。
“这鱼很好吃,是采雅做的,你尝尝也好。”
黄半夏继续诱劝,晋采雅和南烛的关系竟然算是她们之中最为友好的了,她不吝于搬出这个名头来。
“你答应过不来烦我的,黄半夏。”
南烛咬牙切齿的声音有几分可爱。
“尝一下嘛。”
黄半夏几乎是在撒娇了。
要是南烛在外面,一定会对她的模样嗤之以鼻。
“拿去。”
从水帘背后飞出一本书,上面还趴着一只无辜的蜘蛛,黑寡妇。
黄半夏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
“南烛,乖,吃鱼。”
“你不是就想知道到底怎么换血么,当年师父怎么给我换的,都是按照这本笔记来的,你随便看,不要再来找借口烦我了!”
黄半夏忽而无言。
她只是想让南烛尝尝鱼,为什么会被曲解成这样。
仿佛一夕之间,她乖巧粘人的师妹就开始冷漠防备,处处望置她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