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的口无遮拦的,却没成想到阮东敬听了终于是憋不住“噗哈哈”的笑了出来。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同往常一样有趣,哈哈哈……咳咳咳……”阮东敬似乎是很久没笑的这么畅快了,居然笑得呛着了,弯着腰一连串的咳嗽。
“那你呢?”谢晚看他笑,自己本来也开始笑了,可是笑着笑着脸上便渐渐的绷了起来,她问他,他又是为何变了这么多?
按她的理解,他是阮家二夫人的小儿子,是她捧在手心里疼的命根子,为何堂堂阮家二郎会落到去回春坊赊药的地步?
莫说现在大夫人去了,阮家当家的是二夫人,阖府的银钱都归他娘管,就算是大夫人还在,他也不会差那几两银子啊!
她离开阮府之后,究竟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的谢晚已经全然忘了离开丰城那日心中默念的和阮府再无瓜葛的话语了。
毕竟阮二郎是她在阮府的时候,曾经真真切切的关心过自个儿的人,这份情谊不能说变就变了。
阮东敬沉默了,他的嘴巴张张合合的,可是最好还是没有出声。
或许是不想说,又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快意浪荡的阮二郎了。
“说话啊!”谢晚却是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厉声道:“以前意气风发的二郎不会这般顾虑诸多的!”
她有些心急,不管如何,她是真心的当他是朋友的。
“可我已经不是原先的阮二郎了。”阮东卿终究是说话了,却是语气苦涩,不过弱冠之年却是一口沧桑的语气?
这又是什么意思?谢晚狐疑,阮府家大业大,就算是除了事,也不会落到连他买个药也供养不起的地步。
阮东敬看她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终于是说了实话。
原来并不是因为阮府如何的缘故,而是他自己。
自从大爷、二爷进去后,阮府又经历了大夫人去世等一系列的变故,所有的生意都处于暂时关张的状态,虽是如此,但是凭着之前的阮府的家业,倒也不至于入不敷出。
但是自从二夫人当家之后,便一心的想把牢里的二位给弄出来,当然少不了花银子的地方。白花花的银子跟流水一样往外使出去,却是没有任何的好消息传来。
而为了支撑这个,阮府一应主子的吃喝用度便也都缩了水,主子尚且如此,下人们就更不用说了,人心惶惶的,有眼力价的又有法子出去的,都寻了门路离开了阮府。
虽说这样,但是二夫人心疼儿子,对于二郎的花销却也尽力的维持着。
可是偏偏阮东敬在这个时候犯了她的忌讳,他瞧上了一个不该瞧上的人!要说正常情况下,瞧上了娶回府里也就罢了,可偏偏那人是个男人!
“他是个很好的人,”阮东敬的眼神变得非常的温柔,完全没了往日那种放荡不羁的样子,仿佛是在谈论世间瑰宝一般,“非常的好。”
可惜那人却有病,好似是年轻的时候留下的病根,肺痨。
在大越这个时候,这还是个无法根治的病,平日里需要静养和药理结合才能压制的住那彻人心扉的咳嗽声。
阮东敬为了他,几乎是跑遍了全丰城所有的药坊,只有回春坊一家的药方子最为管用。
于是他便总是为他买药,拿回去让厨房煎了再冒着寒风给他送过去。
“初初他还不肯喝我的药呢,”阮东敬摸了摸鼻子,嘴边不由自主的啜了一抹笑容,似乎是在怀念当初那个别扭的人,“可是哪架的住我软磨硬泡的!”
就这样,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二夫人听闻自个儿儿子老偷偷摸摸的让人煎药,以为是他身子不舒服便找了郎中来瞧那药渣子。
那郎中自然是一闻之下便知道是治肺痨的,这可把二夫人惊了个底儿凉,自然是要查的。
查来查去的,却是终于查到了那个人。
这下子,二夫人却是震怒了。以前二郎如何胡闹,也都是没个正形儿的,如今却是跟魔怔了一样,这让二夫人如何不气恼?
于是便是软禁,不准二郎再出府一步。
可是阮东敬这人性情实在不是软的,又对那人执念甚深,便寻了机会翻了墙跑了出来,这也等于是彻底的激怒了二夫人,母子俩闹到了快要决裂的地步了。
没了阮府的供养,阮东敬身无一技之长,很快身上的银子便花的一干二净了,这才有了被谢晚撞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