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盯着聂屏书:“你不就是想要那些花地吗?而今我手里头也没有剩下多少!何况这事儿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你也要说服你二叔才好。”
吕氏看着这偌大的荣光花坊,只觉得心里头憋着的气都要炸裂开来一般:“可你们也想清楚了!咱们都是沈家人,你今儿若是将事情做得绝了,日后该如何相处,你心里是要有个数的!”
“这是自然。”
对于这件事,聂屏书是早就想好了的,她的心里,不会再有任何犹豫:“婶婶当日从我们大房拿了多少东西,而今也该到了还回来的时候了。”
她知道吕氏的害怕:“那位提刑大人,是婶婶得罪不起的人。其实二位婶婶输在了你们都太贪婪了。这个地方,不管你们谁先放手,都能摘个干干净净。偏偏您还觉得有机会,凭什么有机会呢?”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吕四娘:“就凭她?婶婶如今还相信她,那就是您太愚蠢了!”
这些日子以来,吕四娘在荣光花坊,都不知已经被吕氏给骂了多少回了。此刻吕氏更是毫不留情地瞪了吕四娘一眼,然后眯了眯眼看向了聂屏书:“好,聂氏,你很好!我从前竟是没瞧出来,你的心思这般深沉。这一次,是我小看你了!日后咱们走着瞧就是了!”
她这就算是彻底妥协,聂屏书自然知道她是“胜利”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让阿幸找两个人来荣光花坊这里看着,而后自己就回到了云顾花坊去。不过聂屏书意外的是,也不必她说什么,沈江屿就自己找到了二叔那里。她同聂屏书说,旁的事情都不必聂屏书操心。倒是叫聂屏书的心里,也暖洋洋的。——左右荣光花坊的事情,也不是非要一时半刻就解决的,聂屏书自拿下荣光花坊之后,也很少过去。那位提刑大人的花礼,她是要做。当然不是为了荣光花坊,而是要在崖州也将她们做花礼的名声给打出去!至于其他荣光花坊的事情,她是一概都不想管了的。所以她既不会继续往荣光花坊掏钱,更不会帮着吕氏做其他的事情。反而吕氏和沈家二叔还要将手里头为数不多剩下的花地,大半都分给聂屏书他们。即便是一向都听吕氏的沈家二叔,这些日子瞧着也都有些不高兴。聂屏书听闻,他们二人总是在家中吵架。若非如今沈家二叔还住着吕氏的院子,只怕是都要将吕氏给赶出门去了。在这样的吵吵闹闹之下,日子过得也快。眼瞧着盛夏就要过去,初秋俨然来临。秋冬对聂屏书她们这些花农和花商来说,就不如盛夏的日子里那般了。不过聂屏书却有个更加大胆的想法:她想趁着冬日还没有来到,在闲花庄里头将鲜花大棚给弄起来!只不过这个时代里,塑料这种东西尚且还未产生。她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布料能够代替塑料,既不遮挡阳光,又足够能让大棚之中保暖,所以这计划也就一直搁置了下来。沈江屿只知道,聂屏书这些日子往布庄里头跑得勤快,也不知聂屏书是在找什么。忙忙碌碌的日子里,七夕便来临了。对聂屏书而言,她完全是没有过七夕之意的。但她还是惊叹于这里的人们对于七夕乞巧节的重视。七夕还未开始,整个林阳县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在这男女大防的时代里,七夕是难得男女都能一同上街狂欢的时候。这样的商机,聂屏书自然不会放过了。在七夕之前,她就又做了许多的“广告”,让沈江屿的人分发了出去。广告上头写着的,是含蓄却带了些许暧昧的和七夕有关的话。将花儿与七夕结合在了一起,让所有人看到那传单发出去的广告,便想到要来云顾花坊买花儿,送给自己的身边人或者心上人。聂屏书的云顾花坊里,也早早就准备好了花,甚至贴心地为每一种花朵都标注上了花语。其中卖的最好的,自然是象征着爱情的各色玫瑰。然后就是雍容华贵的牡丹和蔷薇,这是今年夏天里,牡丹和蔷薇能开的最后一茬了。接下来便是总是百搭的康乃馨,和其他常见的各类花儿朵儿的。因为聂屏书给每一种花都赋予了非同一般的花语,再将这些花儿用绢布和丝带包出了许多新意来,这是旁的花坊所没有的。所以放眼望去偌大的一个林阳县,几个花坊之中,唯有聂屏书这里的生意最好。阿幸整日在花坊里忙碌,也是笑得眼睛都弯弯了起来:“我前儿还担心,不管是咱们的花束还是花礼,屏书姐都毫不在意旁人学了去,日后会影响到咱们的生意。没想到屏书姐的心里,总是有着旁人想不到的主意,就算是让他们学了去,也总是学不完的,我反而不害怕了呢!”
阿幸总是夸赞那自己,聂屏书也微微一笑:“想要一个行业健康长远的发展,咱们就不能藏私。要所有人都共同进步,这个行业才能一直进步。”
她摸了摸阿幸的脑袋:“但想要在一个行业立足,只学别人或者故步自封,那是最要不得的。只要我们永远都能有新的主意新的想法,别人就永远赶不上我们。我们要做这个行业的领头羊,别人也就只能跟在我们的脚步后头,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阿幸认认真真地将聂屏书的话,记在了心里头。聂屏书抬头看了看二楼沈家云的房间:“阿云人呢?”
阿幸摇头:“一早起来就没见着云姑娘。想来……又去找那冯二公子了吧?”
聂屏书皱眉:“今儿是七夕,只怕她是去找那冯二了。罢了,不用管她。你记得,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把账本交到她的手里,也不要让她碰到钱。我瞧着那冯二已经从她这里拿了不少了,日后不要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