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幸对聂屏书认真点头:“您放心吧!”
聂屏书的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之感。他们说话的功夫里,沈江屿也带着西风从外头回来了。他们两个人总是神神秘秘的,聂屏书也懒得过问他们去了哪儿。不过进了门之后,沈江屿也没有将马儿让西风拉到后院子里去。聂屏书看了一眼在云顾花坊门口的白雪,到底还是问了一句沈江屿:“你还要出去啊?”
沈江屿颔首,然后上前自然而然地拉住了聂屏书的手:“一起。”
他言简意赅,是吓了聂屏书一跳:“你要带我一起出去?做什么去啊?”
“不要问。”
沈江屿微微皱了眉头,拉着聂屏书就要往外走:“跟我走就是。”
“哎!”
这男人力气可真大!聂屏书稍稍挣扎了一番:“今儿花坊这么忙,我不想出去乱跑啊!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沈江屿停了脚步皱了眉头。不必他说什么,西风忙乖觉开口:“夫人放心,花坊有我们在,绝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说着,他还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阿幸:“阿幸,是不是?只要有我们在花坊,一切就没有问题了!”
阿幸瞪了西风一眼。但她看向聂屏书的时候,还是笑着点头:“屏书姐,放心,我们都在呢!”
平时看着他们两个人吵吵闹闹的,现在倒是站在一边了。沈江屿也低头看向了聂屏书:“若你只走半天,这云顾花坊就撑不下去了,那他们便就都不必在这里了。”
这人说话怎么总是这样?聂屏书回头看了看阿幸,阿幸对她挥手:“去吧,屏书姐!”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后其实还有许多人。不是所有事情,都是要她每一次自己来亲力亲为的。这样也挺好,不是吗?到底,聂屏书还是被沈江屿拉了出去。他一如往日般率先上马,然后对聂屏书伸出手来。其实聂屏书是想说:西风不是回来了吗?后院里还有那么多马儿,他们也不必让白雪一匹马带两个人这么辛苦了吧?但不知怎地,等聂屏书抬眸看向了沈江屿的双眼的时候,她还是将要说的话憋了回去,而后伸出手来,任凭沈江屿将自己拉了上去。他们还是如同往日一般,二人共乘一匹马。白雪的速度很慢,似乎这也是沈江屿所希望的。他带着聂屏书,两人一马,缓缓地走在到处都充满了七夕气氛的街道上。今日的沈江屿比起平日,似乎也要放松许多。他将自己的头,轻轻地靠在聂屏书的头顶之上。聂屏书能感受到身后沈江屿的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也不知过了多久,看着马儿越来越朝着城外走去,聂屏书也轻咳一声:“沈江屿,我们要去哪儿啊?”
沈江屿的声音,从聂屏书背后传来,好似没有了往日那般冷冷冰冰:“阿书,你在怕我吗?”
他答非所问,反而让聂屏书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怎么会……”聂屏书的声音很轻很轻:“我怕你做什么?”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些心虚。她谈不上害怕沈江屿,可也不算是不怕吧?其实对沈江屿,连聂屏书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和身份,在和沈江屿这样日日相处。马儿一直朝着林阳县外而去,但并不是朝着闲花庄的方向。聂屏书从来没有走过这条路,也不知这条路通往何处。沈江屿似乎知道聂屏书的意思,他指了指前方的一条宽阔官道:“从那里出去,跟着官道一路而行,便到了崖州城。”
聂屏书点头,眼中不由生出几分向往:“我还从未去过崖州城。”
沈江屿笑了笑:“总有机会的。”
而他稍稍动了动缰绳,马儿就掉转头去,往一旁的小路而行。聂屏书愣了愣:“这又是去哪儿?”
沈江屿似乎用自己的下巴,在聂屏书的头发之间蹭了蹭:“别怕。”
她才没有害怕!聂屏书看了看周围,发觉这里是有一条上山的小路的。林阳县外有许多坐连绵的小山,这里是其中的一座。聂屏书只知道,在这座山上似乎有一个道观。那道观平日里的香火还算是旺盛,不过她从未来过。沈江屿则是一路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山顶的方向而去。道观在半山腰的位置上,他们的马儿也并没有转入道观之中。大约是因为要上山了,所以聂屏书觉得周身都开始冷了起来。明明林阳县还在过夏日,山上的风却变得凌冽。若不是有沈江屿的身体包裹着聂屏书,只怕她真是要觉得寒冷了。白雪的脚步不紧不慢,越是往高处走,聂屏书也发现,他们身旁的风景越是美丽。原以为在闲花庄里头,看尽了百花盛开的样子,本该对花已经“免疫”。然而在这山林之间,树丛之中,总有野花顽强绽放的样子,还是让聂屏书不由地感慨生命的力量。这些野花纷杂,也没有任何人来告诉它们如何去美丽的绽放,可它们就在这山野之间肆意盛开。远离了人烟的喧嚣,却也并不显得孤独。直至白雪的脚步一路到了山顶,他们头顶的太阳,也缓缓西落而降。聂屏书忽然意识到沈江屿带她过来,是做什么的!难道……是为了看夕阳?眼前的场景很美,但聂屏书的心里也有些犯嘀咕:这男人不会这么浪漫吧?看夕阳这种事,怎么也和他那张万年冰山一样的脸不搭配啊!但真等到马儿在山顶停下的时候,聂屏书也注意到,这山顶是被人布置过的。山顶竟有一个小小的亭子,看上去年代久远,不知是什么人修建。亭子里的梁木都有些腐朽了,可却放着一套崭新的石桌和石凳!在石桌上,有一整套茶具。茶已被沏好,温热的袅袅烟尘,正从两盏白玉茶杯之中往外飘散而出。聂屏书环顾四周,并未看到其他人。沈江屿似是知道她想说什么,解释道:“他们沏好茶,就回道观了。不会有人来这里打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