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李氏,初入侍刘修仪。帝命司寝,遂有娠。庚戌夏五月一日,果生子。修仪攘为已子。帝遣赍香帛至茅山礼谢,刻碑元符宫以记神应。
太子初生,频哭不止。诏有能止哭者。娄道者适在京,应诏入宫,摩太子顶曰:“莫叫,莫叫,何似当初莫笑?莫哭,莫哭,自有文曲、武曲。”啼遂止。帝欲封赏,不受,仍归淮安。初,大茅君受帝之嘱,启知东岳,奏闻玉帝,言:“来和天尊祈子。望推道德优崇,矢愿救民者,以应明时。”玉帝御通明殿,顾视班中。见第三位赤脚仙微笑,即命其降生治世。大仙恳辞,玉帝曰:“卿无多委,当命二曲相辅。”乃降世。深悔一笑之失,故尔啼哭。弥月时,有青灵芝产床下。自幼每喜赤脚。帝思《谦卦》之义,取名“受益”。
冬十一月,陕州河清。后月复清。辛亥仲春,帝祭后土于汾阴,诏封后土皇灵地祗。种放复从行。帝至陕州,闻隐士魏野名,遗陕令王希召之,不至。野不求闻达,弹琴赋诗,号“草堂居士”。与寇准善,尝赠以诗,讽使谢政。帝命工人图其所居,观之,深加叹息。还京,诏州城作孔子庙,加封东岳为“天齐仁圣帝”。
壬子春正,帝命叶藏质往太乙投龙。二月,有选入李主簿者新婚,东出关,过金天王庙,将妻入谒。拜未终,忽气绝,惟心微暖。舁归客邸,驰马诣华阴县,求医术人。县宰曰:“叶仙师奉诏投龙回,去此不一驿。公可疾往迎之,自能救也。”李单骑驰去,约十五里遇之。李伏地流涕,敬拜具言。叶师曰:“何物妖魅?乃敢及此!”遂与李先行,谓从者曰:“鞍驼速驱来。”至舍,已闻哭声。师入见,曰:“事急矣!”且将墨笔书一符,焚香,以水噀之。符北飞去,声如飘风。良久无应。师怒,又书一符,其声如雷。亦无验。少时,鞍驼到。持朱钵及笔,令李左右煮少许薄粥,以候其起。乃朱书一符,喷水叱咤之,声如霹雳。须臾,口鼻有气,眼开能言。问其状,曰:“初拜时,金天王曰:‘好夫人!’第二拜,曰:‘留取!’令扶归院。适已三日,亲宾大集。闻敲门,门者走报,王曰:‘何不遂却!’逡巡,门外哄甚,门者数人细报于王,王曰:‘且发遣!’俄有赤龙飞入,扼王喉,才能出声,曰:‘放去。’遂有人送出。王连呼:‘可惜!’”李罄囊谢之,叶不受,曰:“可传语世人,女子切不,得入灵庙。”遂回京复命。
帝更欲加惠孤寒,赐杭州处士林逋粟、帛。逋少孤力学,恬淡好古,不趋荣利。善行书,诗多奇句,而不存稿。与孤山法师知圆、慈云忏主遵式友善。知圆自作祭文、挽诗,三日而灭。式通二氏,怜念冢魂无依,常作法事度拔。逋结庐孤山,足不及城市者二十年。植梅三百六十株,日以自给。时泛小舟,游西湖诸僧寺。客至,童子启樊,纵二鹤于云霄为候,逋即棹舟归。自谓“梅妻鹤子”。李及知杭州,尝冒雪出郊访,清谈至暮而返。徽州刺史李敬方慕逋,常遣人候问。
时契丹通好,帝命敬方往报之。契丹闻高丽将康肇弑其君诵,立诵兄询。契丹主问罪,执斩肇,询奔平州。
宋帝更作五岳观。冬十月,帝言:“圣祖降延恩殿,诏告天下,肆赦加恩。”作景灵宫、太极观于寿丘以奉之。癸丑春,诏有司于建安军铸玉帝、圣祖、太祖、太宗像。三月始成。以丁谓兼迎奉圣像使,奉安玉清昭应宫。甲寅春正,帝如亳州。谒老子于太清,尊号曰“太上老君混元上德皇帝”。帝还京,大赦。乙卯春正,帝诣昭应宫,奉表上玉皇圣号,曰“太上开元执符御历含真体道玉皇大天帝”。复大赦。
枢密直学士张咏卒。咏尚气节,自号“乖崖”。少与青州傅霖善。及显,求三十年不得。咏知陈州,一旦造访,门吏白:“霖请见。”咏责曰:“傅先生天下士。汝何人,敢名?”延入,问:“昔何隐,今何出?”霖曰:“子将去,故来言别。”后一月,咏卒。
王钦若自以深达道教,闻天师张正随有道,言于帝。遣使往召。正随性质直敦朴,不与俗接,潜真内养。应召至京,见帝于朝元殿。降制曰:
朕嗣守宗祧,钦崇天道。荷乾坤瑞应,阐河洛珍符。思与至人共参妙道。尔祖得灵诠于金阙,垂法统于后昆。汝为嫡孙,绍承实学。兹启先天之秘,以诱后觉之民。惟帝鉴观,跻世仁寿,肆颁徽号,益衍玄猷,赐号真静先生。钦若为奏立授箓院。奉敕改真仙观为上清观,蠲其田租。遣中使送还。
是冬,种放卒。穆修曾问象学于放,每不足于张氏,谓为“鬼道”。
丙辰春,岳州玉仙观为天火所焚。惟留一柱,有,“谢仙火”三字,倒书而刻之。有司申闻。丁谓以问穆修,不识。有吴道士过粤西,拜见何仙姑,问之,姑曰:“谢仙者,雷部之使。上帝以下方纷纷起建无益祠祀,故遣焚之。”后吴道士检阅《道藏》,果有“谢仙火”云。
时西戎吐蕃以中国君臣惑于鬼神,遂侵边鄙。知秦州曹玮大败之。自夏及秋,飞蝗翳空。帝从李迪之言,罢诸营建,得雨蝗赴海死。丁巳春,帝诣玉清昭应宫,上玉皇及圣祖宝册。大赦。改元天禧。以王曾兼景灵观使,辞不受。王旦多疾,力求避位,临终曰:“我惟不谏天书之失。”是冬,保圣营之西南,营卒有见龟蛇者。因就建真武祠。戊午夏闰月,皇城司言:“泉涌祠侧,疫疠饮之多愈。”诏即地建祥源观。任布言:“不宜以神怪炫愚俗。”不报。京师讹言妖至,知应天府王曾令夜开里门,有倡言者即捕之。妖亦不兴。己未春,寇准奏得天书于乾佑山。帝迎入禁中。以准同平章事,丁谓参知政事。秋八月,大会道释于天安殿,九万三千八十六人。冬十一月,帝谒景灵宫,享太庙,祀天地于圜丘。大赦。庚申,翰林杨亿卒。祖文逸,为玉山令。梦怀玉山神来访,觉而亿生。七岁能文。官学士,时称良史。夏四月,天有两月,并见于西南。帝忽得风疾。丁谓力谮准,罢其政。以谓同平章事。辛酉春,以孔圣佑袭封文宜公。时高丽、西夏致贡于契丹。壬戌,宋改元乾兴。二月,帝崩。太子祯即位,太后听政。王曾正色立朝,诏以同平章事。吕,夷简、鲁宗道参知政事。贬谓崖州司户参军。
初,谓为鄱阳倅。有秀才谒曰:“吾唐吕渭之孙。观君状貌,大似李德裕。他日出处皆如之。”谓又与刘遁善,有“他时驾鹤游沧海,同看蓬莱岛上春”之句赠谓。及是,遁候谓于儋耳。方悟为异人,与之泛海而饮,曰:“成子诗谶,欲求其道。”遁辞不知,遂别去。
钱惟演为西京留守,通判谢绛、掌书记尹洙、推官欧阳修,皆一时闻人。率僚属出游,屏骑,访郭延卿。郭年八十余,野逸保陋,葺幽亭,艺花木自娱。对客小酌,既而吏揖于前,始知留守相公。郭笑曰:“不图肯访野人!”送之门,曰:“老病不能造谢,希勿讶也。”惟演等登车,茫然自失曰:“彼视富贵为何物耶!”叹息累日。惟演入为枢密使。
秋八月,葬真宗于永定陵,以天书为殉。高丽王询卒,子钦立。癸亥,改元天圣。崇天历成,颁行。诏礼部贡举,以宋郊为第一。闰九月,故相寇准卒于雷州。
江西俗尚鬼,多为巫觋惑人。病者不服药,而听命于神。时夏竦知洪州,索部中得一千九百余家,勒令还农。毁其淫祠。以事上闻,诏禁巫邪。甲子秋,帝临国子监,谒孔子。以竦为枢密副使。
晏殊知应天,兴建学校,为诸州倡。延范仲淹,以教生徒。仲淹,吴人。幼孤,齑粥苦读于长白山醴泉寺。偶于寺中得金窖,语僧出而修寺。时服其有守,敦尚风节。殊深器之,荐为秘阁校理。
夏竦始为台州郡佐,山水横发。率僚属祷于山椒。忽见黄衣道士冒雨而来,衣不沾湿。目竦曰:“若遂修道,可登真箓。”竦不答。道士笑曰:“亦须位极人臣。”言讫而去,水亦随退。盖吕祖欲往江州,见竦心虔,故晤之。
至匡庐酒肆,见剖鱼作脍,谓曰:“能令此鱼再活。”以药一粒纳鱼腹。复跳掷。剖者惊,放于江,悠然而逝。
庐山开元寺僧法珍,坐禅二十年,颇有戒行。吕祖往问:“坐禅可了道乎?”珍曰:“然。”道人曰:“佛戒贪、嗔、淫、杀为甚。方其坐时,自谓无此心矣。及遇景触物,不能自克,则纷飞莫御。吾向游一寺,以剑化一艳妇人。寺僧行纵观,神驰志丧。一僧独不顾,径出,似不动心者。吾以为可教。出观,则已候而挑之。乃知欲之莫能遏也。”因与珍历云堂。见一僧方酣睡,谓珍曰:“吾偕子试观此僧。”坐未几,见顶门出一小蛇,长三寸余。缘床左足至地,遇涕唾,食之。复循溺器饮。出轩外,渡小沟。绕花台,若驻玩状。复欲渡一沟,以水溢而返。祖当其来径,以小刃插地。蛇见之,畏缩。寻别径,至床右足而上。还入僧顶,遽惊觉。问讯,曰:“吾适一梦,与二子言之:初从左门出,逢斋供甚精。又饮美酒。因褰裳渡小江。逢美女数十,恣观之。将渡一小江,水骤涨,不能往而返。逢一贼,欲见杀。走捷径,入右门,遂觉。”祖大笑。出谓珍曰:“人之梦寐幻妄,睡、醒无二也。此僧性毒多嗔,薰染变化,已成蛇相。他日瞑目,即受生于蛇矣。可不畏哉!吾子精忱,可以学道。”珍即相随。祖授以丹诀,令潜修于青牛谷,谓曰:“昔洪志乘青牛冲举于此。道成,当来引汝。”
祖复游于山之寂真观,临砌淬剑。道士侯用晦心异之,以酒果召饮,谓曰:“道貌清高,必非风尘中人。”祖曰:“且剧饮,无相穷诘。”既醉,以箸头书《磨剑诗》于壁:
欲整锋铓敢惮劳?凌晨开匣玉龙嗥。
手中气概冰三尺,石上精神蛇一条。
奸血默随流水尽,凶顽今逐溃痕消。
削平浮世不平事,与尔相将上九霄。
初视若无字,既而墨迹灿然,直透壁后。侯惊拜,问剑法。曰:“道剑出入无形。法剑则以术治之者,此俗眼所共见。第能除妖去祟耳。”侯曰:“戮奸人于稠众中,得不骇俗乎?”曰:“人以神为母,气为子,神存则气聚。但戮其神,人将自没。或有假手于人,皆此类也。”言讫,掷剑于空中,化为青龙,跨之上升。
帝以陈尧佐为枢密副使。南平王李公蕴卒,诏其子德政为交址郡王。冬十一月,日南至。范仲淹疏请太后还政。出为河中通判。庚午夏五月,河南磁州奏贺兰真人奇迹。
贺兰号“栖贞”,喜伏炁,不火食。或时纵酒,能啖肉数斤。始居嵩山,后徙济州。真宗曾召见,问以点金之术,对曰:“臣愿陛下以尧舜之道,点化天下。方士伪术,不足为陛下道也。”真宗悦,赐号“玄宗太师”。寻,请还山。居磁州山中。至是,谓弟子曰:“将游海上,不复返矣。”乃坐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