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对顾朱衣颇为不满,世家之间也颇有微辞,认为顾府将庶出的女儿嫁与天家是多有不敬。
顾紫衣便有意在主持父亲丧事之时,令众人看到顾朱衣的能力。
而顾朱衣也的确没有令她失望。
她年纪轻轻却进退有度,行事更是井井有条,不卑不亢,以其女子之身执仪端严落落大方,未曾有半分失礼之处。
此事过后京中对她再无微辞,纷纷赞誉这位二小姐虽是庶出,但比嫡小姐更有世家风范,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却不知顾紫衣在她身后倾注了多少心血。
她将整个京中的世家名单拉出,每一家、每一户都制定了详细的接待章程,细细与顾朱衣分析、演练。
每日她都称病不出,却在珠帘后面一坐一整日,随时观察着顾朱衣与吊唁的客人周旋,也随时准备着替顾朱衣解围。
丧事过后,顾朱衣名满京城,而顾紫衣却因操劳过度病了整整一月,未曾病愈之时便接过了父亲的将印,领兵出征。
回想往事,顾紫衣微微阖了阖眼。
今生今世,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更何况,也是最重要的是,她父亲的死,背后没有那么的简单。
前世的她知道得太迟,数年过去,证据痕迹早已经被毁灭得一干二净。而当年的谢辞手上应是查到过些什么,只可惜他们夫妻反目得太快,却不曾来得及告诉她。
今世,却当真是要仔细地查上一查,绝对不可使父亲含恨于九泉之下。
顾紫衣起身敛衣,看也不看伏在地上的顾朱衣一眼,轻声嘱咐青荷道:“去东院,请三婶子与云哥儿过来应酬片刻。”
说是三婶子,其实如今也不过个二十余岁的女子,带着六岁的独子顾云方寡居,她丈夫是庶子,娘家也只是小户,前世里一直安分守己,没什么存在感,却是她被外放至朔方后,唯一一位不顾路途迢递,前去探望过她的家人。
她也是后来从家中传讯中得知,小云哥儿在守城之战时力战不退,却是顾朱方在后方大开城门投降后腹背受敌,壮烈殉国。
这母子二人知恩图报,亦有忠肝义胆,重来一世,顾紫衣在这偌大的成贤侯府中,可信任的也不过是这寥寥几人。
如今父母高堂俱已不在,虽然理应由她这个嫡长女应酬往来,于情于理都不会受人指摘。
但……她旋着腕上的镯子,略有些复杂地想:
她终究是要离开成贤侯府的,在离开成贤侯府前,她要把这侯府交到值得托付的人手上。
就算她不想再管这些庶出弟妹的死活。
毕竟这成贤侯府,背后还有边疆的数十万大军。
她今生不会再凭借一腔热望远赴边陲了,但她要给前世陪她出生入死的那些人,一个可靠的交待。
她微微睇了睇正焦躁地抖着腿,不断向外面张望的顾朱方。
这个可不行,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
还与那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