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晞临静然而立,湖水绿袍色泽清雅,朗朗如修竹。
夏皙绣银红裳曳地,精心妆扮的娇颜胜过春花,偏生眼底凄怨夹着火、凝着霜。
曾是良工琢就的玉人,守望彼此漫长的成长岁月,更有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痴狂。
此际横在中间的,有令他们失去至亲的冤案,有他躯体与心灵承受的双重折磨,有她草草收场的婚姻……
明示暗示,苦苦等待,持久的孤独与遭叛的疑惑使得她心力交瘁。
若遭厌弃,她还想保留一国公主仅存的尊严。
“我……是被小七骗来的,并非存心给你设陷阱。”
她率先启齿辩解。
余晞临默然勾唇,掺杂浓浓涩味。
等候数月,换来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夏皙火气更盛。
“敢问余大公子,关于苏公的《元赟贴》有何解释?既是太子殿下所赐,何以落入陆家人手中,还辗转到了容城?”
余晞临平静注视她:“回公主,苏公手书,确从殿下处讨来,恰陆家兄妹随父驾临余府,与我几番探讨。遗憾余家早年所藏的苏公墨宝或抄没或变卖,无法比对……我斗胆请他们帮忙鉴别真伪。相熟者当中,最擅长辨识的莫过于齐兄,刚好清元兄南下,陆家妹子同行,便一道捎去。”
夏皙淡淡一哂:“能进得了东府的藏品,还有假的?你借那对兄妹之手,暗地里帮助齐家一臂之力?我猜的,可对?”
余晞临收回眼光,没吭声。
夏皙素知他,如若她猜错了,他必定当场否认;不声不响,等同于默认。
这算几个意思?待她有情或无情?
她前夫一家远在三百里外,他兜着圈子,不露痕迹解决掉他们的困难;可对同在京城的表妹兼前未婚妻,他非但迟迟不表态,就连孤男寡女共处,也没打算哄她两句?
夏皙满心疑虑、困惑、忿然、难过……搅合成近乎于崩溃的唏嘘与惋惜。
她确实不晓得要拿他怎么办,总不能像嫂子说的“把他摁墙上亲”吧?
奇诡念头伴随漫流绮丽的回忆浮现于心。
从骄纵任性的小公主沦为痴情苦等的失婚少妇,她浪荡一回,当片晌恶人又如何?
于是,她扬眉一笑,决意趁他无所防备,扑上去狂亲一顿,然后丢下他,跑回阁内。
然则当她趾高气昂迈步而近,却不慎踩在满绣芍药的累赘裙摆上……脚下一绊,整个人扑翻。
就在她要摔个鼻青脸肿、颜面丢尽的一刹那,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并适时拖住她的两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