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毒品的副作用并不小。不仅是毒瘾发作的时候让人痛苦难当,在日常中也常常会让人感觉不适。有时候是头痛的站都站不起来,有的时候是胃痛的吃不下饭,有的时候则浑身骨头酸软,不知道要锤打哪里才能够让身体好受一些。越接近毒瘾发作的时候,这种症状越严重。所以她以前一直都只敢待在自己的房间。而现在家里多了阿普的父亲、母亲,出于礼仪,她也不能够任性的只顾着自己。每日三餐还是要出来吃的,而不能像以前一样由人端到房里。长长的餐桌上摆着精致的中西佳肴。白衣灰裤的仆人,拿着托盘,伺立在两旁。“际白,这是从北冰洋钓上来的海鱼,对身体很好的,多吃一点。”顾音温柔地笑着,慈爱又热情。江际白站起身,双手端着碗,含笑着接过鱼。“谢谢阿姨。”“还有这个,是我们农场自己养的小黑猪,肉质又嫩又香,也不肥,喜欢就多吃点。”顾音又加了许多的菜,放进江际白的碗里,不一会儿,她的碗就堆得像座小山。母凭子贵,现在用到她身上,再合适不过。但,所有的优待和尊荣都是糯糯给的。波普家的主母和当家人都对她相当的客气,一直在招呼着她多吃点。今天早晨起来,她的胃就有一些难受,还好,还能撑一撑。女主人盛情难却,她要是不欣然接受,再表示出三分感谢,就显得不识抬举了。而且,阿普的母亲真的很好,不是表面那种客套,她的那种赤诚、单纯很容易就打动人。她很少没有享受过这种稳定正常的长辈的爱,突然被这样子对待,她的心说不感动是假的。望着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食物,虽然胃里在翻腾着,但她还是一点一点将食物都吃了下去。这时,从楼梯上传来一串脚步声。顾音一见,立马大声招呼:“阿普!过来一起吃早餐,最近你怎么都起的这么晚?”阿普走向餐桌,淡淡的扫过餐桌上正低头吃东西的女人。眉眼冷淡,漫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不吃了,我还有事,待会儿就出门了。”没有半分留恋,转身离开。最近阿普似乎都是这个样子,只要有她在,他就会迅速的离开消失。好像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江际白的心被一根绳子勒住了,胸腔里的空气有些稀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鼻头的那一点酸楚咽了下去。吃完饭,她出门去找糯糯。正巧碰到阿普开着车出来。江际白抬眼望去,不远处,名贵豪车里的男人矜贵优雅,气质不凡,微微抬高的眉眼,冷峻倨傲,不可一世。刀锋般的侧脸就像希腊雕塑一般俊美,如果不笑,就很严肃冷酷,而现在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车子里的他,轻打方向盘,车子逐渐加速,轰的一声从她面前飞驰而过。车子里的男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就呼啸而去,轰鸣声响彻整个山庄。她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尾,抿了抿唇,这才是真正的他吧。高贵冷淡,冷静自持,就像一朵高岭之花,岂是她这个凡人可以摘取的。他有另一个世界,只是偶尔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给了她一些温暖,已经很好了。她很清楚,他根本不会真的属于她。等到他反应过来,清醒了,就会后悔了。晚上。糯糯缠着她要找爸爸讲绘本。自从上一次她要求三个人一起睡后,她似乎特别多这种要求。只是这几天,别说糯糯,她都很少见到他。她又要去哪里找。手机短信已经发了一遍,但没有回应。她思考着这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反反复复,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但糯糯那么殷切的希望爸爸妈妈陪她讲故事,已经说了好几天了,她又怎么忍心拒绝。晚上10点,糯糯还不肯睡,执意要等爸爸。江际白无奈地看向窗外,黑漆漆的树影随风摇晃,影影栋栋的,时不时一阵狂风吹过,把窗户吹的微微震动。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却莫名有些恐怖。一天了,阿普还没有回来。突然,寂静的夜空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然后是车轮碾压着地面的刹车声。糯糯躺在床上都听到了。她兴奋的大喊:“爸爸回来啦!爸爸回来啦!”说着就掀开被子要冲出去。江际白赶忙过来安抚着孩子。“糯糯,天这么黑,你已经换了睡衣,就不要下去了,妈妈下去帮你喊爸爸上来。”最近阿普都住在旁边的附属楼。室内有暖气,糯糯都是穿着薄睡衣睡觉的。这里的春天还是有些冷的,特别是晚上。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大衣,随意裹在身上。那柜子一边整排的安全套灼烧着她的眼睛。其实,她也可以的。如果他想要的话。不想了,她关上柜门,小跑着下楼。走到大门口,她刚拉开门,一股冷风就灌了进来,冻的她打了一个哆嗦。车灯已经熄灭了。车子并没有开进停车位,直直的横在附属楼前,像他原本的性格,肆意张扬。朦胧的夜色下,交错的树影落入车窗,一片静谧。车里没有人。她将冰冷的手指握在拳头里,咬了咬牙,往那栋附属楼走去。主楼和附属楼之间有一条长长的回廊。穿过长长的回廊,冷风将她的头发吹起,又从她的脖子钻进她的身体,身上的冷似乎也蔓延到了心底,说不出的难受。长廊尽头,有一点烟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阿普抱着手臂靠在长廊的柱子边,指间夹着一支半燃的烟。隔阂廊外的树枝丫随风摇曳,他的脸隐在背光里,晦暗不明。这么多日子以来,她第一次看他抽烟。江际白默不作声的走过去。阿普耳朵很灵,知道有人来了,他只微微侧了侧下巴,并没有转过头来。他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烟送入口中,吸了一口,如雾一般的烟圈升腾而起,他的面孔在烟雾中隐隐绰绰。从小他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一出门前拥后护的。接管家族事务后,他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辈子就没伺候过人,第一次这么卑躬屈膝、伏低做小,居然落了这么个结果。在某种程度上,他和苏今昱一样,都是自视甚高的人。不过,这并不是他态度突然转变的根本原因。女人渐渐靠近,温热的气息就在身后。江际白默了默,咬了咬嘴唇,没想到竟然紧张地将唇咬破,一丝轻微的痛感让她更有了些勇气。“阿普先生……糯糯……她想你了,她这几个晚上都在等你给她讲绘本……”她的声音,低如蚊呐,说到后面,底气越不足。这样冰冷彻骨的阿普是她不熟悉的。或许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产生了一些错觉、幻想,竟然觉得他是好脾气的绵羊。阿普突然转身,冷冷地看着她,指间的烟雾熏到了她的眼睛,她微微后退了一步。这在阿普看来,又是推开他的证据。他的喉间溢出一声轻嗤:“呵呵……现在就开始划清界限了?”他把烟放入唇中,吸了一口,呼出的烟雾就这么喷在她脸上,如深海般的眼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个时候的他,锋芒原形毕露。她被烟雾呛了一下,突然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她捂着嘴,忍不住干呕了一下。阿普脸色瞬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