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答应呢?孩子是我的,我不愿意做人流手术,你会亲手将我送上手术台?!”傅言殇似乎被我抗拒的说辞搅得心烦意乱,径直走到床边,捏紧了我的肩膀:“不要逼我,自觉点,对大家都好。”对大家都好?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走到今时今日,我们的爱情早已千疮百孔,如果没了肚子里的宝宝,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傅言殇,我知道你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惩罚我,惩罚我对你不够坦白,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以为隐瞒就是为你好了,不要打掉我们的孩子,他们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啊!”傅言殇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眸色沉沉的,以至于我根本无法分辨他在想什么。“求你了,放我们的孩子一条活路。”我耐不住他的沉默,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捧着他的脸。“老公,对不起,之前我错了,我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傅言殇眼眶泛红,在我以为他终于心软了的时候,他却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秦歌。”他淡淡的念过我的名字,仿佛这是他给予我的最后一丝耐心和柔情。我被傅言殇眉眼间的决绝骇到了,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样,拼尽了仅有的勇气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能够狠不下心,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爱我,却对我残忍傅言殇撇开目光,像是不耐烦再看我。可我能感觉到,其实他在害怕。害怕和我对视多一秒,他伪装的果决和平静就会溃不成军!“你说话啊……”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生怕他真的下定了决心:“要怎么样,你才不会逼我打掉孩子?”傅言殇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事没商量。你的子宫内膜薄,而且血小板又低,不趁早打掉孩子,难道你要等七个月后死在产房里?”“秦歌,按照你现在这破身体来看,说不定到不了预产期,就会出现子宫大出血的情况。”“一周之后做人流手术,是你最后活命的机会,你懂我的意思么?”我在他冷厉的语气中分秒溺毙,只觉得最后的坚持和信念都被一并抽走了,连最基本的反应也做不出来。这时,外面传来了‘叩叩叩——’的敲门声。安妮见我的状态不对,立即质问傅言殇:“你怎么来了?这几天都没有出现过,你的心里面还有秦歌吗?!”傅言殇瞳仁一沉,仿佛连掩饰也不屑于:“来说人流手术的事,下周适合做人流手术,你劝劝秦歌。”安妮怔愣了几秒,“你要秦歌去做人流?”“对。不做的话,她会死。”傅言殇说完,像是彻底没了逗留下去的心情,松开我的同时补充了一句:“具体情况,等会医生会过来说。”安妮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也许,她已经知道这事没得选择,所以理智的天枰一下子倾向了傅言殇那边,不赞同我冒险去怀孕生子了!傅言殇离开后,安妮酝酿了很久,才说:“秦歌,听傅言殇的吧,咱们总不能为了生孩子,连命都不要了。”我没说话。窗外的世界风雨交加,而我的内心已然满目疮痍,再也经不起一点打击。“不是说一切灾难和痛苦都过去了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安妮,你是最了解我的人,这次你能不能和之前一样,无条件的站在我这边?别劝我打掉孩子。”我用力抓住安妮的手,只想听到一句‘咱们不做人流手术,说不定情况没那么糟糕呢’。可是安妮没说话,很久都没说话。最终,是医生走进来后说的一句话,将我推进了绝望的深渊。她说:“少夫人,人流手术的时间定在下周一,傅少已经交待过了,手术前您不能离开病房一步。”我想都没想,立即拒绝道:“我不同意!”医生说:“这是傅少的意思,您可以和他再沟通一下。只是,说实话,少夫人,这两个孩子您是生不出来的,因为您的子宫内膜实在太薄了,月份越大,您所面临的危险也会越大。既然注定无法顺利生产,为什么还要搭上生命去赌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安妮忍不住再次劝我:“秦歌,你要是喜欢孩子,我马上找男人怀一个给你,求你了,不要拿自己的命去赌。”我看看一脸严肃的医生,又看看比我还要伤心难过的安妮,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这一夜,我眼睁睁看着落地窗外的世界风雨交加,直到狂风暴雨都停了,也没有睡着。安妮一直守在我身边,我不睡,她也不睡,尽管这种做法毫无意义,但我知道,若不是好朋友,谁会浪费时间去陪一个不听劝告且偏执得要命的人。“安妮,你回去吧,我没事,更加不会想不开。”安妮给我扯了扯被子,“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我说:“没什么好不放心的,死不了。突然想听歌,听着听着就能睡着了,然后就能暂时不去想那些残忍的事。”安妮叹了口气,“也行,天大的事情都搁一边,睡一觉再说。想听什么歌?”“随机吧。”安妮“嗯”了声,划开手机,点了音乐播放器。很快,旋律就在空气中流淌,那些带着撕心裂肺感觉的歌词,让我听得泪流满面。“为你我受冷风吹,寂寞时候流眼泪,”“有人问我是与非,说是与非,可是谁又真的关心谁,”……我反复咀嚼着这些歌词,压抑了整晚的情绪终于失控了,一边哭,一边嘶声大喊:“但愿我会就此放下往事,忘了过去有多美。不盼缘尽仍留慈悲,虽然我曾经这样以为,我真的这样以为……”安妮知道我承受不住了,也不劝我冷静一点,而是抱着我一起哭,一起哼唱那些歌词,直到我哭累了,再也没有力气发泄情绪。“安妮,我后悔了,早知道爱一个人那么痛,我就不该爱上傅言殇,现在怎么办,我不想打掉孩子,我情愿死,也不想失去孩子……”我哭得万念俱灰,有生以来把孩子生下来“不然呢?”林薇红了眼睛,盯着我说:“难道你还想把孩子生下来?!”那语气,就像恨不得掴我几个耳光,将我彻底打醒似的。我愣了愣,曾经残破不堪的友情,如今重新拼揍完整,可我和林薇,都已经不是以前天真单纯的小女孩了。失而复得的东西,就和隔了夜的菜肴一样,终究是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