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又不舍,我想再多陪他一会儿,于是我向纪清冶请求加大药量,用双倍的痛苦来延长我半年寿命。
我想和他平平淡淡的在一起,就像这样,柴米油盐,家常小事,相依相偎,言笑晏晏。
他曾在别墅后院里为我种满玫瑰,如今又在这个狭窄简陋的小院里为我种了那么小小一隅。
我想,不管我在哪里,只要我还喜欢玫瑰,他一定都会不遗余力让我看一场花开。
可我隐隐明白,我看不到花开了。就像我期待了那么久的南阳初雪,这些年从没有等到过一次。
有时候还真是羡慕看到鲜花两眼发光的小朋友,而二十九岁的我已不再拥有这种热忱。
年少种种,早就死在了洪流里。
后来我胃口越来越差,渐渐的,吃什么也难以下咽。我想,我的生命在消逝了。
其实我知道自己等不到来年的孟夏了,即使如此,我还在兀自期待今年的南阳初雪,玫瑰花开。
真想再看一次霜雪初霁,云岫成诗。然而今年的冬季似乎格外荒芜短暂。也不知是在挽留我看来年春天的花开满枝,还是嘲笑我与这人间时限将至。
我还挺想死在他怀里的,但这样太自私了。
而他不会知道,我要离开的这个冬季,曾在熟睡的他耳边说过很多次“我爱你”。
我也只敢在这种时候和他表明我的爱意。不然的话,现在告诉他,等我离开之后,他会受不住的。
我想,静悄悄的离开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他会遇到更好的人,会忘了我。
就算他不肯忘了我,我也会让他忘记。
我的朋友纪清冶是一个很优秀的催眠师。
我让他等我死之后把司锦卿那里关于我的记忆全部清除。一定要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他答应了我。
而我这里的一切也都已经安排好了。
我早在很久之前就在暗网上匿名和司锦瑟交接过了。
我告诉她,我会帮他让司锦卿离开我。
于是我窜改了司家那边流传过来的事实,让他的手下传了错误的信息给他。
因为我感知到自己要死了。而他不能在这里。
我卑鄙的利用他对母亲最后的柔软把他逼了回去,然后和司锦瑟发完最后一句话,毁掉了那个暗网。将关于我的所有清的干干净净,最后把跟了我许多年承载了我所有罪恶的电脑藏在了衣柜最深处。
他不会想到,不会知道这背后的人是我。我希望他永远不会知道。
如你所见,半年前截断关于他的追踪信息的是我,后来在他高价运回来的诊疗机器上动手脚的是我,删除诊疗记录窜改诊疗结果的是我,最后把他逼回去的人也是我。
我布了这个局,自以为保住了他们所有人,将自己作为唯一一颗弃子扔在了棋局外。
离开的那天中午我平淡的吃完午饭,借口要休息让任湛不要进来打扰我。他很尊重我,立马就为我盖上毯子轻轻出去了。